日本24小時超商崩解後為何連關東煮都收攤?

客人越來越老,電商、藥妝、外送業全來搶生意

文●吳和懋 攝影●楊文財

開業近半世紀的超商,正站在改革的十字路口。是該強化高齡服務,還是降價吸引年輕人上門,將決定未來的命運。 你認識的超商,已經變得不一樣了!自日本7-Eleven(以下稱日本Seven)一九七四年一號店豐洲門市開幕以來,今年初,縮短營業時間的爭議點燃後,連串改變接踵而來。

二○二○年開始,可以預期,以「便利」為名的超商,將變得越來越「不方便」!

小七、全家縮短營業時間

「 超商商業模式所憑藉的二十四小時營業,已確定開始崩解,」《 日經Business》 認為。就連對改變最為遲疑的日本Seven,也公布了縮減營業時間的指導原則,並從十一月一日起,八家門市大夜班正式停止營業。全家則預定從二○二○年三月開始,把營業時間長短交給加盟主決定。

但營業時間縮短,只是越來越不便的一個起點。面對人力緊縮,超商除了多方引入自動化機器,讓來客自己處理外,還要削減程序繁瑣的「 微作業」。其中一個代表,就是冬季必備的關東煮。

開賣四十年的關東煮,一向被業界視為「吸客磁鐵」,五成的毛利比一般產品的三成高出許多。但最近日本全家率先宣布,自明年一月起,門市可自選不再為關東煮常設熱騰騰的專賣區,而是以微波回溫的產品取代,主因就是備料太費人力。

除了高湯須煮九小時外,每項材料烹煮、須廢棄的時間都不同。例如魚丸要煮三小時、高麗菜捲五小時、白蘿蔔和溏心蛋則是九小時,還得講究食材組合,幾乎整天都要關注。因此就算流失客人,最多只能減少一成的廢食,還是有門市決定收攤。


第二個實際上已經默默進行,卻鮮為人知的變化,則是客人越來越「老」。原本超商總有年輕人絡繹不絕的形象,竟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NLI研究所根據日本Seven的來客數據發現,從一九八九年到二○一七年之間,未滿三十歲來客占比已從超過六成,一路跌落到只剩兩成。另一方面,五十歲以上則從九%成長到三七%,比日本總人口中五十歲以上的成長幅度還大。

身為網路原住民的年輕人,不但對價格敏感,而且熟悉網路購物,寧願先從電商訂好一整箱的寶特瓶飲料慢慢喝,也不要圖一時方便,被超商賺取價差。即使是急需的日用品,只要肯多等幾小時,亞馬遜等電商馬上送到家,都成為年輕人遠離超商的理由。

因應客層高齡化,超商開始增加納豆、鮮奶等超市才有的品項,或是提供減鹽的健康食品。為留住年輕客人,日本Seven也導入諸如手機語音訂便當的服務,企圖以數位化吸引數位世代上門。

資料來源:NLI研究所 整理:吳和懋 24小時藥妝店賣起便當搶客

但,各大通路中,「賣便當的藥妝店」近年異軍突起,已成了超商二○二○年最害怕的對手。相對於超商顧客約六成都是男性,藥妝店則約七成都是女性造訪,而且不分年齡層,幾乎百分之百都至少造訪過一次以上。

不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妝店不少,即使深夜還能提供超商不能賣的成藥應急,平時更陳列豐富的母嬰用品,吸引年輕的媽媽上門打發時間。

其中連鎖藥妝Welcia,除了在二○一六年打敗稱霸逾二十年的松本清,連續兩年奪下日本藥妝龍頭,背後還有母公司零售龍頭永旺集團(Aeon)撐腰,成了Welcia跨足鮮食、甚至經營咖啡店的強力後盾。

與超商的獲利結構相比,藥妝店的主力在於藥品、化妝品等高毛利商品,因此有空間壓低生鮮、食品的售價。加上都是直營門市,即使二十四小時營業,也不會像超商加盟主一樣,受困於大夜班人力短缺。

加盟吸力降,展店時代終止

超商業界本身也面臨難解的「內患」。《日經新聞》分析全日本約五萬七千家超商門市位置發現,九成門市涵蓋的商圈人口,都在標準的三千人以下。附近有五家以上競爭者的門市占一四%,最誇張的全家大阪圓形大樓門市,同商圈還有另外四十七家同業。

為了緩和同業廝殺, 日本Seven今年度只增加約一百五十家門市,是暌違逾四十年的新低;第三大超商羅森(Lawson)的增店數更落到零。「門市擴大展店的時代已經結束,」日本全家社長澤田貴司坦言。

在經營環境日趨嚴峻之下,就算超商總部有心展店,也面臨無人加盟的困境。為了留住隊友,超商總部紛紛放下身段,在到期之前開放鮮食折扣來減少報廢虧損,還是加碼深夜營業的補助,甚至直接調降加盟金,都是為了拉攏加盟主,延續互助互榮的關係。

「五花八門的業種都加入戰場,超商已進入試煉的時代,」日本Seven會長古屋一樹說,不只電商、藥妝店,連餐點外送也成為衝擊。當超商失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招牌特色,該如何差異化,讓客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想天天光臨,將決定超商業界未來的存亡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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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周刊第167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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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24小時超商崩解後為何連關東煮都收攤?

商業周刊

2019/第167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