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明智力測驗的他 要的不是這恐怖下場

一九○五年七月二十五日,世界第一套智力測驗出版,原先用意是幫助發展遲緩的兒童,但世人只想藉此發掘「天才」;從此,有多少人的未來可能性被「智力測驗分數」所困。


▲法國心理學家比奈是智力測驗的創始人,他認為智力是推理、概念理解,以及抽象能力的集合體。

你我有多聰明? 如何計算?

做智力測驗, 測智商。智力測驗是誰發明的?怎麼來的?

一九○ 五年七月二十五日, 阿爾佛雷德. 比奈(Alfred Binet)和西奧多. 西蒙(Théodore Simon)出版世界第一套智力測驗。這套「比奈和西蒙」智力測驗,有三十道從簡單到困難的問題。花不到二十分鐘,就能完成答題,操作簡單快速,結果清楚分級。一發表就影響世界的教育到現在,但結果其實是「種瓜得豆」。那他們本來想種什麼瓜,結果得到什麼豆呢?

比奈出生在法國尼斯,爸爸是醫師,媽媽是畫家。父母在他小時候離婚,他跟著媽媽移居巴黎,從巴黎大學法學院拿到學位後,不想當律師,想走爸爸的路當醫師,便到索邦大學念醫學院,讀到達爾文和自由主義大師彌爾(John Stuart Mill)的作品,決定研究心理學。

當時, 現代心理學剛萌芽。一八七九年,德國萊比錫大學成立世界第一個心理學研究室。一八八二年,現代神經病理學奠基者沙可(Jean-MartinCharcot),成立歐洲第一個神經病理學診所。他有大量的臨床經驗,率先發現多發性硬化症,對帕金森氏症有重大貢獻。他最有名的事蹟是獨排眾議,提出男人也會患歇斯底里症,但主流偏見打壓他。
比奈一八八三年從醫學院畢業,投入沙可門下。面對學界攻擊,他站在沙可一方,寫出四篇論文來反擊。但沙可的研究方法有瑕疵,他在「催眠」的研究, 被炮轟是「 暗示誘導」,不是客觀觀察。

方法有問題, 不代表立論一定是錯的。人家找到一粒屎,就說整鍋都是屎,沙可被打成過街老鼠,比奈跟著灰溜溜地離開大學。

設計智力測驗初衷為輔導遲緩學生

比奈像洩氣的氣球,從空中摔落平地,但他重新灌氣,轉向另一片天。他受心理學家榮格啟發,觀察兩個女兒的心理發展。寫書、寫專文、寫評論,成為發展心理學、實驗心理學、社會心理學、差異心理學、教育心理學的先鋒大師。一八九四年,主持索邦大學的心理實驗室。

法國在一八八二年通過《費里法》(義務教育法),六到十三歲的兒童不分男女,都要上學,但發現學生素質有差異,跟不上進度,怎麼辦?政府的法子是,在學生入學時,找出哪些學生學習慢,特別輔導他們。一八九九年, 政府從剛成立的「兒童心理研究學會」,找了一批學者,組成「發展遲緩委員會」。一九○四年,指派比奈參加,任務是建立一套方法,區分學習上的「兔子和烏龜」,還要能測量差異有多大。

比奈特別強調「遲緩」兒童不是「異常」,不能被排除在教育之外。但主流作法是:把烏龜集中起來,治療遲緩。比奈反對「治療」,他主張烏龜還是要在學校,由老師教育,他又再一次站在主流的對面,但他以為是道牆,不知道是大山。

他找來學生西蒙合作,兩人在一九○五年完成「智力測驗」。再以大巴黎地區兒童的測驗分數,製作出常態模型。

史丹佛大學的教育心理家推孟(Lewis M. Terman),在一九一六年改良智力測驗,分成語言、記憶、概念思考、推理、數字推理、視覺動作、社會能力七組測試題,成為國際通用版本,就是「史丹佛—比奈」智力測驗,不只影響教育,還決定軍人的選拔,智商測驗分數低的人不能當軍官。

誤用與濫用納粹允許謀殺低智商者

比奈發明智力量表,目的是幫助發展遲緩兒童,結果全世界只用他的量表來發掘最頂尖的小孩。比奈說過,他的量表有局限,只適用在相同文化背景的兒童,而且測量結果不是天生的或永久性的。他說同一個人每次做智力測驗,結果可能不同,因為智力會因教育而成長。但各國都是大規模一體適用,一測定生死。

比奈在一九一一年過世,他沒有看到智力測驗的「誤用和濫用」有多大,這也許是他人生最大的安慰!更可怕的是,一九二四年,美國維吉尼亞州法律允許對低智商的人強制絕育,還獲最高法院的支持;德國納粹更制定法律,授權政府謀殺低智商者。

西蒙追隨他的教誨,專注研究生理和心理交互影響如何構成人的整體。他最大的成就是啟發一個偉大的兒童心理學家——皮亞傑(Jean Piaget)。

愈不科學的偏見愈笨重,很難撼動。你看到有些人一邊嚮往「北歐教育」,一邊販賣「如何考上北一女」;上午上「蒙特梭利」,下午背「ㄅㄆㄇ、ABC」。是不是拿頭去撞自己砌的牆?更有人時不時炫耀學生時代的智商高分,其實只是自以為聰明——自以為聰明比笨可怕,笨人只是做事笨,不會做笨事。而自以為聰明的人專做笨事,而且會一直做,誰也勸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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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周刊第125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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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明智力測驗的他 要的不是這恐怖下場

今周刊

2021/第125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