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如何操弄 美中兩強於股掌?【封面故事-新新聞】

北韓拿核武當平衡桿,走在美中緊繃鋼索上

挾著核子武力的力量,金正恩得到了與美、中會談的機會,此外還有兩韓高峰會,甚至傳言6月將與日本首相會晤。

過去,北韓必須要在美中夾縫中求生存,但今天的這個貧窮的小國卻有能力主導朝鮮半島、甚至東北亞的局面。

金正恩一下子對美國釋出善意,一下子又與中國靠攏。

金川會的消息造成北京擔心被邊緣化之際,習近平又搶先在「金川會」之前上演一場「金習會」。

北韓被稱為「流氓國家」,金正恩則被視為第三世界的狂人。這個流氓頭子顯然沒瘋狂,而是在精心設計、主導棋局。到底他是如何在操弄美、中兩強?又是如何從東北亞6個利害關係國裡面的主角之一,變成東北亞局勢發展的導演?同樣處於大國夾縫的台灣能從北韓經驗得到什麼啟示?


撰文/葉耀元
三月初的時候,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答應金正恩的會晤邀請,宣布他將與金正恩在今年五月的時候來一場「金川會」。誰想得到,才個把個禮拜過去,金正恩就先跟美國敵人之一中國,先來了一場「金習會」。會中兩造雖然都彼此強調未來應該要無核化朝鮮半島,但可想而知的,金正恩絕對不會放棄可以讓自己可以重回國際舞台的祕密武器。

使盡渾身解數延續自己政治權力

現階段看來,金正恩就像一個搖擺不定的「騎牆派」,一下子對美國釋出善意,一下子又與中國靠攏。雖然不少人士認為,金正恩是被聯合國安理會經濟制裁的壓力,逼著狗急跳牆了,才必須趕快與美中協調;但如果細部對金正恩的舉動分析,卻可以發現,金正恩其實手上握著一手好牌,正在一步一步地透過一系列的外交策略,來鞏固自己的政權。

政治學對領導者有一個很簡單的假設——所有領導者都希望能延續自己的政治權力。換言之,民主國家的總統如果可以選下一任,就會使盡渾身解數來達成這個目標,無論是單純討好選民開心,或是放慢政策改變的步伐,以避免人民的反感。而在非民主國家中,國家領導人當然也希望能一直戴著自己的「皇冠」(這也就不難想見為什麼習近平會想要「登基」),無論是透過對國內人民的壓制、對言論的限縮、對政治制度上的修改,或是透過國家的軍事與經濟實力來說服人民,支持自己的政權。
金正恩治下的北韓自然不是一個民主國家。金正恩的政權合法性並不來自於人民,因為北韓並沒有真正的民主選舉,他不是人民選出來的元首。在這種條件之下,金氏家族透過洗腦的教育、強硬的社會控制、言論自由的限縮與媒體訊息的封鎖等方式,來形塑金氏王朝的合法性。

然而,當一個國家的人民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人民反叛的可能性自然就相對提升。北韓在聯合國安理會的經濟制裁下,必須找到一條出路,藉以滿足國家經濟最低限度的發展,並餵養廣大的人民。是此,金正恩全力發展核武,試圖用核子武器來填補自己空洞的政治權力基石。

挾著核子武力的力量,金正恩得到了與美、中會談的機會(除此之外,還有兩韓高峰會、傳言中六月與日本首相的會晤)。過去,北韓必須要在美中夾縫中求生存,但今天的北韓,卻有能力主導這個局面。金正恩首先透過南韓釋出會晤邀請,多數人詮釋認為,這代表北韓有意願向自己長時間的政權敵人(美國)軟化,運用這次會晤的機會,盡力讓聯合國安理會放寬現行的經濟制裁,以迴避北韓經濟社會的崩潰。

「金川會」邀請可能只是空包彈

然而,從「金習會」來看,「金川會」的邀請可能只是一個空包彈。

「金川會」的邀請改變了美中關係,如果金正恩搶先在與中國達成任何協議之前,先與美國協商並達成某種協議,這毋庸置疑的代表中國將失去北韓這個過去可以控制的一個好棋子,更代表著在這場未來可能開展的中美貿易戰爭(或未來中美關係的發展)當中,中國將失去與美國談判的籌碼。

如果中國可以在金正恩與美國協談之前搶得先機,這就代表中國面對美國時,可以用更強勢的角度與對方談判;如果美國希望箝制北韓這個在國家安全上的首要敵人,那在這場中美貿易談判的過程中,美國勢必需要對中國讓步。

是此,金正恩這次先向美國示好,進而造成北京方面的緊張,而迫使習近平搶先在「金川會」之前上演一場「金習會」,這絕對是金正恩操縱美國與中國之間的緊張關係,進而打出的一支「全壘打」。更有趣的問題是,金正恩真的想要與美國和談嗎?金氏政權過去一直仰賴中國的貿易與經濟支援,維繫北韓的獨裁政權,以及其經濟社會的基本需求;更甚者,中國是個非民主的政權結構,這可以確保金正恩與習近平會面的時候,國家自由化或民主化絕對不會是雙方會談的內容之一。

鞏固自己政權是最重要目的

除此之外,金正恩如果在與川普會晤時,無法堅守自己的立場,勢必會弱化金正恩其政治權力的穩固性(即使北韓國內的人民不一定有機會可以接觸到這些資訊,但他的政敵與國際社會,都會密切地觀察他與川普的互動),這表示「金川會」中所談論的內容,絕對會給金正恩極高的壓力。由此觀之,「金習會」給了金正恩在「金川會」之前一個強而有力的靠山——中國。

過去國際社會都把金正恩當作一個沒有理智的狂人。但從這幾個月金正恩的行為可以看出,無論是之前致力發展核子武器或是洲際飛彈測試,乃至於最近這一連串與其政敵或盟友的會晤,都在在顯示北韓與金正恩絕非一個省油的燈。其背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鞏固自己的政權。(本文作者為美國聖湯瑪斯大學國際研究中心助理教授)

金正恩在今年5月「金川會」前,先跟習近平來了場「金習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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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聞16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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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正恩如何操弄美中兩強於股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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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月第11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