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警.暴大.烽火香港

催淚彈與汽油彈交織的圍城之戰

香港彷彿進入革命邊緣的終局對決。

反送中運動延燒到校園,港警強攻校園驅離抗爭學生引爆衝突,香港中文大學、理工大學淪為戰場。

中大被冠上「暴大」之名,民眾發動「圍魏救趙」,多個街頭遍地烽火。中共19屆四中全會後,北京快馬加鞭處理香港問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遠從巴西金磚國家峰會上,跨洋向港府下達「最緊迫的任務」──止暴制亂。連駐港解放軍都輕裝上街清路障,下一步會武裝鎮壓嗎?

而當習近平話音剛落,香港高等法院竟然裁定《禁蒙面法》違憲,顯然不給習近平面子。而預定11月24日舉行的香港區議會,政務司長張建宗放話可能延後,這場選戰會生變嗎?

香港各大學國際學生多撤回母國,新北市長侯友宜就讀中大的女兒也已返台。政府如何安排在港台生後續就學,並吸納其他在港就讀的國際學生來台?

港警圍城,港生突圍,催淚彈與汽油彈交織,這場香港圍城戰左右著香港難以逆料的命運。


◎劉細良

革命邊緣的香港

十一月十八日下午二時,網路上號召出來聲援的市民及學生,剛從尖沙咀柯士甸道接近香港理工大學正門附近退下來。

在群龍無首下,欠缺基本裝備,只有長雨傘及口罩,便嘗試一步一步向鎮暴警察防線迫近,「砰!砰!砰!」連續三聲槍聲,前排大叫:「TG!TG!(催淚彈)」後排慌忙撤退,另一邊的特種警察已經悄悄逼近,大家慌忙擇路而逃。



香港理工大學因處鬧區,遭港警強硬圍城。 警方的部署、武力升級

整個早上就是這樣,鎮暴警察將理工大學像鐵桶一樣包圍。市民無法接近半步,只能投降走出來被拘捕,突圍的也落入早已設下的包圍網。

理大被圍困超過三十小時,政府也不急於攻入校園,以免引起國際輿論批評。理大圍城戰之前,其實已經在十一月十二日晚發生中文大學圍城戰,當晚警察發射過千枚催淚彈,整個中大變成戰場。

但由於中大地形獨特,山城易守難攻,加上出入口眾多,要圍困實在不易。加上市民及校友到現場聲援,物資及人力資源充沛,警察攻入山城進行野戰,全無勝算可言。於是在校長段崇智斟旋下,示威者及學生可以安全離開。

前線抗爭者視中大二號橋一役為勝利,當他們轉戰理大,以為可以打另一場漂亮的陣地戰,結果被警察用包圍對付。這種叫做「沸水戰術」,早在七月第一次尖沙咀遊行之後的旺角衝突曾經使用,圍而不攻,只留下一個可以離開的出口,旋即進行搜查及拘捕。

整個港警攻擊大學行動,顯示警方的部署及武力升級。原因是中大攻擊事件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十四日於巴西出席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時,首次在國際場合公開談及香港局勢。

新華社微信公眾號發表文章,解讀習這次談話,指重點包括三個「嚴重」、三個「堅定支持」、三個「堅定不移」以及一個「當前最緊迫的任務」。習近平措詞強烈,把香港示威活動定調為激進、暴力和犯罪。

習近平這次巴西講話全文為:

香港持續發生的激進暴力犯罪行為,嚴重踐踏法治和社會秩序,嚴重破壞香港繁榮穩定,嚴重挑戰「一國兩制」原則底線。止暴制亂、恢復秩序是香港當前最緊迫的任務。

我們將繼續堅定支持行政長官帶領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依法施政,堅定支持香港警方嚴正執法,堅定支持香港司法機構依法懲治暴力犯罪分子。中國政府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的決心堅定不移,貫徹「一國兩制」方針的決心堅定不移,反對任何外部勢力干涉香港事務的決心堅定不移。

中方向國際發出強硬訊號

習近平於十一月四日在上海會見香港特首林鄭月娥,習近平講到香港止暴制亂時是用「最重要的任務」,中大攻擊事件後變成了「最緊迫的任務」,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認為這是中方向國際發出堅決和強硬的訊號。

從中大一役可見,以政治談判方式解決軍警入侵大學問題已經不可行。香港中文大學校長段崇智、副校長吳基培、前校長沈祖堯均有參與斡旋。

當校方高層在前線向警察喊話,表示已經有停火協議,卻被催淚彈「招呼」。因為前線指揮官所收到的任務指示是盡量拘捕,拉光前線抗爭者為止。

香港人近半年的街頭抗爭,事實上也到了瓶頸,被拘捕者超過四千人,幾百人被控暴動罪,警察違法行為愈演愈烈,近距離實彈槍擊手無寸鐵示威者、交通警用摩托車衝向示威者、學生神祕墜樓慘死,均讓雙方仇恨加深。中共當局正在導演一場香港人內鬥的悲劇。

十一月十六日,九龍塘靠近解放軍軍營一段聯福道出現路障,這是人行道地面磚頭被撬起擺在路中間,營內解放軍伺機出現清除這些路障。

解放軍們穿上便服,卻有部隊名稱顯示他們來自二○○○年後成立的反恐部隊。這是向香港人顯示中央已經調派反恐部隊進駐香港,隨時可以出動,甚至不必特首按《駐軍法》向北京提出要求。

解放軍未經港府邀請就入港清路障,港人怕成溫水煮青蛙。
北京嫌特區治理體系礙手礙腳

這些政治姿態既是給香港市民看,更重要是擺給特區政府及警察看。習近平已表明是急務,即是希望短期內恢復秩序,否則就由解放軍駐港部隊去出手。而特區警察的第一把手剛好也在這時更替,由鄧炳強接替盧偉聰。這對新任警務處長而言,無疑是下達軍令狀。於是才有十一月十二日及十七日攻擊大學的事件發生。

本來香港特區政府有自己一套文明的治理體系,市民之所以力抗警暴,是因為警察暴力肆虐,致使香港核心價值(如法治、人權、自由)崩潰。

但對中共而言,特區這套治理體系卻是對止暴制亂阻手礙腳。當中共運用政治影響力去整合各式止暴制亂的公權力時,不單沒有讓抗爭活動減少,甚至惡化蔓延至其他領域。

例如鐵路公司本來就沒有角色,但自從被中共黨媒批評有暴徒搭乘後,便配合警察行動封站,於是引發示威者攻擊車站,而目前十一點關站亦是為政府變相執行宵禁令。

另一個更明顯例子是律政司,自從中共提出要立《禁蒙面法》起,不少法律界人士已指動用《緊急法》是違憲,但受北京壓力,特首宣布《禁蒙面法》,不單引起了更激烈的抗爭,泛民議員提出司法覆核。高等法院在十一月十八日做出裁決,宣布違憲且無效。北京當然暴跳如雷,危機當前不是應該三權合作嗎?

港警包圍香港理工大學,只留一出口逮捕出圍者。 抗爭者須謹記「如水般」原則

正因為北京八月七日高舉止暴制亂大旗後,罔顧香港既有一套文明制度,強行將新疆式反恐戰爭帶來香港,才將一個國際城市變成了戰場。如果早點回歸香港的文明規範,由大法官領導獨立調查委員會,就六月十二日香港政府總部鎮壓事件做公開聆訊及調查,並發表報告,這場香港之亂根本就不會發生。

但即使面對香港人持續抗爭,也因進攻大學直接導致美國參議院加快審議通過《香港人權及民主法案》(Hong Kong Human Rights and Democracy Act),對中共及港府官員做制裁,估計還是不會令習近平軟化。

中共的算盤是繼續耀武揚威,暗示出動解放軍平亂,但實際仍然是調動特區各種力量去止暴制亂,以免中共直接面對香港人。對抗爭者而言,必須謹記「如水般」(Be Water)的原則,正因為曠日持久,年輕人容易產生一決生死的衝動,這無疑是以卵擊石,正中下懷。

香港人也要頭腦清醒,近半年的抗爭,所謂國際社會支持,只是傳媒、議員及民眾關心,歐盟各國政府、甚至英美政府眼中只有實利,憂心支持香港會引起中共報復,影響經濟關係;每當香港陷入危機,就發表不痛不癢的新聞稿。香港人的抗爭正在陷入困境,脫困方式也只有靠自己。

Be Water散去,暫時撤離街頭,等待政權內部矛盾出現,才有機會扭轉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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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聞17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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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聞

2019/第170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