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東沒有派對,迅速崛起的關鍵是靠這個…

金曲獎的隔天,一個二十一歲大男生談起這次囊括最佳新人、最佳樂團和年度歌曲獎的「草東沒有派對」(以下簡稱「草東」),眼神霎時有了靈光,「我很多朋友喜歡他們,我也滿喜歡的。」問及喜歡些什麼?大男生眨了眨眼,「夠厭世吧,這世界這麼爛,我們這一代對未來感覺不到什麼希望,『草東』的音樂讓人很有共鳴,感覺給了一個出口。」

今周刊 第1071期

Profile 草東沒有派對

成軍:2012年

成員:

•主唱巫堵(林耕佑)

•吉他手筑筑(詹為筑)

•貝斯手世暄(楊世暄)

•鼓手凡凡(蔡憶凡)(原為劉立,本名劉承杰)

經歷: 2016年4月發行首張專輯《醜奴兒》

獲獎:

• 2016年第12屆KKBOX風雲榜年度獨立創作精神獎

• 2016年第7屆金音獎最佳搖滾單曲、最佳新人、最佳樂團等三項大獎

• 2017年第28屆金曲獎最佳樂團


這幾年提起「草東」,總脫不了「厭世」、「魯蛇(loser)」這幾組關鍵字,因為「草東」總是在短短的歌詞裡塞進滿滿的無力與無奈。像是最初創作的第一首歌〈等〉——「你在等的那部車呢/它會不會也拋錨了。你在等的那個人呢/祂會不會也不來了。」

這股骨子裡透露著絕無出路的虛無,貫穿了他們所有的創作,讓「很多日子還沒開始就像已經結束,剩下時間像在過『餘生』」的人有了共感,一個樂迷這麼形容。「厭世」激起樂迷共感,有人說他們是「崩世代」的代言人、他們的音樂是「魯蛇之歌」。

約莫在二○一二年,「草東」有了基本雛形。同為高中同學、各自有在玩團的主唱巫堵(林耕佑)和吉他手筑筑(詹為筑),和幾個朋友組成了「草東街派」。在一次電台訪問上,筑筑說這名字來自陽明山上的草東街,彼時兩人都住在那附近,巫堵會在那兒玩滑板、筑筑則是在旁邊跑步,「陪他減肥。」

反映社會議題

歌曲〈大風吹〉談校園霸凌


團員幾經更迭後,「草東街派對」改名為「草東沒有派對」,並在一五年左右復出,成員以四人編制為主,包括:巫堵、筑筑和貝斯手世暄(楊世暄)、鼓手劉立(劉承杰)。樂團風格則慢慢從比較具律動性的dance Punk時期,逐漸轉型到grunge。

至於歌詞意境,主要創作者巫堵或從個人生命出發,或形塑一個角色,談著自身和這個角色間的關係,像這次獲得金曲獎最佳歌曲的〈大風吹〉,就是與校園人際間的霸凌有關。

重新出發的「草東」逐步堆起浪潮,那時他們多在三、五百人的展演空間表演,慢慢也培養出死忠樂迷,並開始在各個場地寫下爆滿、完售的紀錄。StreetVoice(街聲)音樂頻道總監小樹說,當他開始注意到「草東」時,圈內幾個樂評人也早互相打聽起:「你聽過『草東』沒?」

「草東」的音樂能成功抓住樂迷耳朵,音樂性肯定是首要理由,樂評人馬世芳分析,「草東」的歌曲結構多半並不複雜,和弦行進卻常有巧思,於是可以短而耐聽。

另一個特色是主唱巫堵咬字捲舌的腔調。雖然有批評說這像「中國腔」,但咬字清晰讓樂迷不用看歌詞也能聽懂,因此「草東」的場子總少不了大合唱,像是終場時不斷歡快唱著〈情歌〉歌詞:「殺了它順便殺了我,」讓音樂更有渲染力。

「獨立(音樂)談到今年,我們的確造就了一個獨立場景,但也讓更多樂團以獨立為名,卻遺忘歌曲溝通的重要性。歌詞與旋律的確是『草東』本事之一,讓歌迷有能力把這些歌帶得更遠。」小樹說道。

歌曲被帶得更遠,讓「草東」的樂迷有多元的臉,「和一般獨立音樂迷不同,去聽『草東』現場表演的會有夜店咖、美髮師或上班族,我問他們怎麼喜歡上『草東』,大多是朋友分享YouTube連結,聽著就被歌詞打中了。」一位樂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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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東沒有派對」的演出門票總能在10分鐘售罄,被網友戲稱為「草東沒有門票」。


一五年十一月,StreetVoice邀請「草東」參與「大團誕生」活動,創下當年「大團誕生」售票數最高的紀錄,「隔年中國的音樂評論也開始報導他們。」之後「草東」每場表演門票可以在十分鐘內售罄,也被網友戲稱為「草東沒有門票」。

去年四月,他們發行首張專輯《醜奴兒》。《醜奴兒》是個「詞牌」名,最為人熟知的詞是由宋朝的辛棄疾所做——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劉立曾說,「草東」帶著點「自婊」意味,汲取了這個詞牌名:外在看著這一群樂團成員平均年紀二十五歲、最年輕者一九九三年出生,不解尚未經過世事洗禮的他們,哪裡懂得愁滋味。但沒有磨練,不代表不能說想說的話,他們要唱著自己蒼白青春與真實世界交接處,那結結實實的挫敗與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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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傳統發行

專輯製作、MV都靠自己


有趣的是,「草東」的專輯不走傳統製作發行路線,樂團沒有和任何唱片公司簽約,靠的是向文化部申請「硬地音樂專輯錄製補助」權充製作經費。

專輯製作則靠團員和親友「自己來」,像是MV由本身學影像的鼓手劉立操刀拍攝;唱片封面則是同為筑筑高中同學的樂團經紀人若君設計;唱片不上傳統通路,馬世芳曾笑著說:「要買『草東』的專輯還得花些心力。」因為唱片只在十一家獨立唱片行或咖啡店鋪貨。

第一張專輯《醜奴兒》發行後,短短三天便完銷首壓的兩千張CD。這張有別於傳統製作發行路數,卻照樣「爆款」的專輯,對主流唱片工業將會是一記警鐘:過去那般打造樂手的模式,或許已不適用。

代表典範轉移

從熱血、小清新走向頹廢自棄


唱片發行後,鼓手劉立轉換跑道,以影像創作為主業,鼓手由凡凡(蔡憶凡)頂替。就在「草東」拿下金曲獎的當天,劉立也獲第三屆「lexus新銳影展」最佳劇情片,同時在金曲獎上和團員們共同上台領獎。

二十四日金曲獎頒獎典禮上,「草東」打敗五月天奪最佳樂團獎,儘管五月天阿信大方讚揚草東「是天才」,但「世代對決」的評論仍然四起,台灣大學社會學系助理教授李明璁分析兩者差異,出道二十年的五月天代表著「正向積極做夢型」的世代,而「草東」則是唱出時代的挫敗感。

但小樹不認為存在著「世代對決」,「『草東』的出現不會讓五月天被消滅。當年蘇打綠出現,五月天也曾被調侃。」事實證明五月天仍舊屹立。身為樂評的張鐵志也認為,過去的獨立樂團創作內容也多直指時代的悲憤或社會不公,唱出世代挫敗感的「草東」並非特例,毋寧說「草東」在金曲獎上的斬獲,更凸顯的是金曲獎本身典範的轉移,及獨立音樂的實力崛起。

小樹和張鐵志都認為,「草東」成功後,接下來要觀察的,將是其他有相似特質的獨立樂團,有沒有同樣的機遇。

「草東」的崛起,如同金曲獎評審團主席黃韻玲的評語:「他們是悶世代的爆發。」這群青年用自暴自棄的歌詞高唱著沒有派對的人生,成功唱出不少人面對世界時的無力與自嘲,唱到每日望著如同黑洞般的未來的人們心坎裡,並在那虛無裡找到一絲共鳴··· 開啟APP閱讀完整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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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東沒有派對到底唱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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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月 第107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