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兩大好運正在逆轉

央行預估台灣今年經濟成長率一.六%,成為極少數經濟正成長的國家。台灣今年突出表現是兩大好運交相運作所致,但這大好正悄然逆轉。


▲促成15國完成RCEP談判的最大外壓,來自川普的反中貿易戰。

二○二○年庚子年,儘管全球疫情肆虐嚴重,經濟衝擊堪稱空前,但台灣卻鴻運高照,幾乎成為全球唯一例外,不但防疫成就廣受國際肯定,央行九月十七日預估今年經濟成長率上看一.六%,台灣也成為今年極少數保有經濟正成長的國家。

台灣今年超乎各國的突出表現,可說是兩大好運交相運作所致。首先是川普(Donald Trump) 積極反中, 中美貿易戰和科技戰迅速升溫,促使不少中國訂單轉向台灣,同時也導致華為等被制裁中企急向台灣提前下單,造成台灣出口暴增。光是十月出口就高達五一五.九億美元,創下史上單月新高。台灣出口中港比重,也締造歷史新高:出口中國占比三三.六%,出口香港占比一四.四%,二者合計高達四八%!川普積極反中,也包括積極打出台灣牌,台灣因此得到美國的空前關注,包括美國衛生部長、國務次卿陸續訪台,創下一九七九年台美斷交後,史上最高官階來訪;美國對台軍售也明顯升級,突破不少敏感門檻,總金額超過一五○億美元。

拜登上台、RCEP啟動衝擊台灣

此外是台灣的防疫奇蹟,至十一月二十日,台灣已經將近五十天沒有本土病例,堪稱獨步全球。台灣疫情輕微,不但成為國際焦點,也導致大量海外台灣人和外國人來台避難,有人估計可能高達百萬人次湧台,帶動了各國稱羨的消費復甦和房地產熱潮。

不過,國際情勢詭譎,台灣的兩大好運正在悄悄逆轉。首先是拜登(Joe Biden)當選總統,很可能降低中美貿易戰力度,畢竟拜登在競選期間,就表態反對「美中脫鉤與新冷戰」,副手賀錦麗(Kamala Harris)更直言貿易戰對美國有害,認為美國反將成為輸家。原本因為貿易戰促成的台商回流,以及中國訂單轉向台灣,這些利多可能都將趨緩。

雪上加霜的是,川普不斷升溫的貿易戰,也使中日韓三國提高危機意識,不得不在十一月十五日做出讓步,通過包括亞洲十五國的全球最大自貿協定「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歷經八年三十一輪談判,原本大家認為RCEP難有突破,沒想到川普竟然成為刺激各國互相讓步的最大外壓。
RCEP占台灣出口比重高達五九%,占台灣對外投資更高達六五%,台灣卻被排除在外,衝擊之大可想而知。而且讓中日、日韓首次建立自貿協定連結,不但可能導致中日傳統製造業繞開台灣供應鏈,同時也將強化南韓相對台灣的競爭力。尤其是附加價值較低、標準化較高的台灣傳統製造業,例如鋼鐵、石化、紡織等等,必將因為關稅落差的現實因素,不得不考慮前往RCEP成員國布局。

台灣不可能在COVAX優先名單

更令人擔憂的是,傳統製造業固然只占製造業三成產值,卻占將近七成雇用人數,而且就業勞工年齡偏高,輔導轉業難度也大。RCEP固然以十年為期逐步減讓關稅,短期衝擊看來不大;但企業投資必然從長計議,如果台灣始終無法與相關國家取得關稅減讓,傳統產業減少台灣投資、提高海外布局,幾乎無從避免。

換句話說,明年一月拜登上台之後,台灣將會發現:美中貿易戰趨緩,將降低台商回流和訂單轉向台灣的誘因;RCEP正式啟動後,也將改變亞洲經濟的供應鏈布局,促成新一波台灣傳產出走。二者合力,不但將衝擊台灣的出口能量,也將弱化國內投資和就業。

另一個好運逆轉,是台灣的防疫奇蹟可能隨著歐美疫苗漸露曙光,反而陷入「分不到疫苗、防疫成果被各國趕超」的困局。歐美疫情嚴峻,拜登還沒上任美國總統,就已表態將搶購六億劑疫苗,加上歐洲搶訂三億劑,日本搶購一.二億劑,光是美歐日,幾乎已搶光歐美疫苗公司的一年產能。

此外,台灣固然已經參加全球疫苗分配的COVAX計畫, 但該計畫涵蓋一七二個國家, 依照世界衛生組織(WHO)慣例,必將十億劑疫苗優先保留給疫情嚴重的貧窮國家。

台灣不但疫情輕微,經濟也相對富裕,不可能在優先保留名單。換句話說,台灣可能要拖到明年十一月才可能得到足夠疫苗。問題是在此之前,歐美日可能早已完成疫苗注射。

施打疫苗的時間落差,可能使台灣面臨兩種尷尬局面:一是歐美日一旦完成疫苗注射,可能就宣布進入正常開放,但台灣還沒完成疫苗施打,僅憑確診人數少,並不足以確保防疫安全,歐美日可能因此將台灣列入旅遊黑名單;二是歐美日可能以「完成疫苗注射」當做新的入境門檻,台灣由於無法及早取得疫苗,可能因此難以出國。

去不了東京看奧運

更有甚者,東京奧運如果明年七月如期舉行,可能從三月就開始接受門票預購,但附帶條件恐怕也會包括「完成疫苗注射」。可以想見,台灣有不少民眾想前往東京奧運,如果因為無法完成疫苗注射,導致被迫禁足在台,到時候恐怕將引發新一波民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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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聞176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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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第176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