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議年金改革!為何勞工比軍公教更有理由上街頭?

若千萬勞工未來的退休金不足以維生,愈來愈多的「下流老人」將成為嚴重社會問題。未來想解決這個問題,所支出的其他社福經費,恐怕會遠大於國民年金的財務缺口。
國民黨執政時,沒有能力完成改革,在野後黨主席洪秀柱(前右二)索性上街頭反改革。攝影/柯承惠

「國民年金改革方案」草案在吵吵嚷嚷中送進立法院,吵嚷絕大部分是軍公教人員,而且是退休軍公教人員。而退休軍公教人員,相對於勞工、農民,又是目前退休福利最好的一群。

待遇最好的最會哭窮


他們說自己被汙名化,被塑造成唯一要「被改革」、「被仇恨」的對象。其實,從頭開始,要「被改革」的所有國民,就只有他們分貝最大。原因無它,因為過去待遇最好,即使每個職業類別都減少同樣比例的待遇,就絕對值而言,他們還是損失最大。

就個體或社會中一個族群而言,捍衛自己權益是正當的,但用似是而非、昨是今非的理由為已比多數人還多的權益詭辯,甚至抹黑別人,那無法接受。

退休軍公教人員會說,十八趴是因為過去公務人員待遇差,政府又財政困難導致退休金低,才會用這種方法給退休公務人員補貼。事實上,早年各種職業別待遇都差,政府財政困難,卻只給予公務人員以及國營事業員工補助。即使我們接受退休公務員這種說詞,那麼時代變了,今天退休公務人員待遇高於多數職業別,過去這種理由應該也不再成理由了。

這些反對年金改革的軍公教還以「法律不溯及既往」為理由。「不溯既往」是指新法通過後,不會去追溯收回過去已給的福利,而不是新法通過後,未發生的福利也要比照舊法。

而代表軍公教的李來希,過去是勞工退休新制的主要推手,去年曾在臉書上引述年金改革委員會的資料稱,勞保投保四十年所得替代率達六二%,再加上勞工退休金所得替代率合計逾高達八七%,他還語帶諷刺地說:「產業勞工每月繳交保費金額最低是三六○元,最高也只有八二四元,可謂本輕利重。」

年輕軍公教被前輩作為汙名化


這明顯為似是而非之論。實際上勞工的勞保投保最高薪資長期被壓低,長期在勞動部任職的李來希,對於勞保低報對勞工的傷害,應要比一般人更瞭然於心。所謂的「勞工退休所得真相」呈現的是:軍、公、教族群平均退休月領四萬九千、五萬六千與六萬八千元,而勞工不達三萬元。

這些出來爭取權益的退休或屆退軍公教,其實也沒真的在爭取全體軍公教的權益,只是想要保住自己已到手或即將到手的權益。而年輕的公務員沒有十八趴,且政府預計十年或十六年逐年降低退休公務人員所得替代率,所以已退休者與屆退者受到影響小;相對的,年輕公務員未來退休待遇遠不如已退休公務員。這些現職的年輕軍公教如果覺得被汙名、不公平,那是被他們「前輩」的作為汙名化,不是其他職業別的公民。

更別忘了,理論上也應該算是軍公教,卻被各學校壓榨,甚至不想為他們納保的兼職教師,他們未來退休後的境遇會如何?還有那些還在流浪中的代課老師,等他們找到穩定工作,熬到退休,若依目前年金制度,領到的退休俸能過個維生水準上下的生活就萬幸了。

未來正式公務人員還有至少二萬五千元的最低退休保障收入,而勞工卻什麼都沒有,連貧窮線的保障都沒有。據社民黨的資料指出,依現有年金改革方案,可能有超過一六○萬退休老人,每月收入不到一萬三千多元的貧窮線門檻,勞保老年給付低於貧窮線下的,也有二十五萬人。勞工處境與目前的退休公務人員,簡直是地獄與天堂之別。

造反最有理的是勞工


如果要比誰「造反有理」,千萬勞工遠比退休軍公工更有理上街抗議。為什麼勞工的勞保投保天花板升不上去?因為涉及資方利益。公務人員的老板就是政府,政府有選票壓力,怕得罪這些退休公務人員;勞工的老板沒選票壓力,還能給政府壓力。資本家鈔票的力量,通常還大於千萬勞工選票的壓力,所以勞工在這次年金改革中,只有「被改革」,沒有最低保障。

政府在推動年金改革最大的目標,不在設計一個長遠制度,給民眾退休後有個高於基本生活、甚至寬裕一點的生活保障,而是避免年金以及各種保險破產。而蔡英文政府上台後,會急著把年金改革優先推出,主因之一,也是破產危機感愈來愈強。

看到國民黨主席洪秀柱等人上街頭支持抗議的軍教教人員,令人哭笑不得——就是因為上一任政府、國民黨執政時,沒有能力完成公務人員退休制度改革,才會讓財政危機加深,才會讓接手者必須趕忙處理。如今,國民黨卻在一旁說風涼話。

看似熱鬧,實則改革小波瀾


民進黨政府也絕不能只把解決年金財務危機當唯一目的,也不可只想朝三暮四、挪東牆補西牆暫時為財務解套。若千萬勞工未來的退休金不足以維生,那麼愈來愈多的「下流老人」會成為嚴重社會問題。未來想解決這個問題,所支出的其他社會福利經費,恐怕會遠大於國民年金的財務缺口。

如果要提高勞工保險的上限,不能只叫勞工與政府埋單,資本家也要分擔。若要保障全民退休後的經濟安全,政府必開拓財源,前朝政府不敢加稅,如今政府有能力提出一個更公平正義的稅制嗎?

年金問題其實牽動整個財政、勞工與經濟政策。相對這整個社會安全體系的完善,軍公教退休待遇問題看似熱鬧,其實只是改革過程中的小波瀾…閱讀更多
新新聞157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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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爾德專欄】勞工比軍公教更有理由上街頭

2017/4月 第157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