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是東林黨人,誰又是萬曆皇帝?

半年不到,中國網際網路風雲變色。馬雲在上海外灘金融峰會開砲, 腳踩巴塞爾協議,手指銀行是當鋪,痛斥中國金融沒有系統,把中共高層嚇傻了。馬雲掀開了潘朵拉之盒,輿論宛若潰堤的洪水,衝擊了整個阿里巴巴帝國。

◎李忠謙


▲馬雲原被捧上雲端的中國富豪,不到半年時間,被批鬥成明亡禍首的「東林黨人」。(資料照,美聯社)

螞蟻科技集團夢斷上市的黑暗時刻, 也是網路金融告別野蠻生長之日。馬雲被中共四部委約談後,神隱消失。但事態之嚴重還遠不止於此,當局把矛頭指向湖畔大學和香港《南華早報》,針對 馬雲的報復行動正從商業領域延伸到教育、文化和媒體。

「馬雲黃埔軍校」被盯上

馬雲創建的湖畔大學原定3月底開學, 突然被迫停招。這所大學位於阿里巴巴創業地的杭州湖畔花園小區,創辦人除了馬雲,還有聯想集團總裁柳傳志、萬通集團老闆馮侖、復星國際兼董事長郭廣昌、巨人網路集團董事長史玉柱等知名中國企業家。馬雲在2019 年退休時, 希望回到教師老本行,遂倡議並領導這個富豪俱樂部。

北有柳傳志的「泰山會」,南有馬雲的「江南會」。江南會於2015 年創立湖畔大學,馬雲出任首任校長,學員來自網際網路、製造業、餐飲業等頭角崢嶸的大咖,包括霍英東集團副總裁霍啟文、邏輯思維的羅振宇、快手CEO 宿華、餓了麼CEO 張旭豪、俏江南的汪小菲、立白集團的陳丹霞等,皆是名氣響噹噹的中國企業家。

湖畔大學的篩選條件非常嚴格,最基本的門檻是:創業3 年以上的企業家、年營收超過人民幣3000 萬、企業3 年繳稅證明,公司超過30 人、3 位推薦人均為大公司的董事長或CEO。學費總共人民幣36 萬,學制為3 年(2 年集中學習, 1 年追蹤期)。湖畔大學不是培養企業家如何創業,而是傳授企業如何能夠活過30 年。

這個類似EMBA 的教育文化單位,就在2017 年一篇文章<馬雲湖畔大學,極其危險的政治訊號>,被打成了明朝滅亡禍首的「東林書院」,亦被稱為「馬雲黃埔軍校」,更被形容是中東的恐怖基地。但柳傳志挺身而出,為文<為湖畔大學正名>幫腔,並稱馬雲是為了百年樹人大計的「 馬校長」。

跟在馬雲的湖畔大學之後,騰訊馬化騰和百度李彥宏都坐不住了。馬化騰創立青騰大學,與清華大學共同成立「清華.青騰未來科技學堂」;百度與長江商學院合作成立「 百度長江學堂」。只是在湖畔大學最近疑被視同「 反黨組織」之後,這幾所產學合作的學堂還混得下去嗎?

捲入中共政爭的資本家

不只是湖畔大學,阿里巴巴主掌新媒體王國,持有新浪微博、bilibili(嗶哩嗶哩)等在中國社群平台,亦持有中國媒體《第一財經》、《虎嗅網》和《商業評論》等,並在2017 年收購香港老牌英文報紙《南華早報》。但中共當局認為目前《南華早報》「尚未姓黨」, 要求阿里巴巴出售香港《南華早報》、減持新浪微博等,削弱阿里巴巴對中國輿論的影響力。

《南華早報》尤以掌握中共層峰消息靈通著稱,曾報導持有半島酒店的新加坡投資人蔡華波(栗戰書女婿)大規模收購香港上海大酒店集團股份,還驚爆蔡華波與一位名叫栗潛心(栗戰書的女兒)的女性登記相同地址,影射兩人是夫妻關係。但報導露出後,該報突然於深夜撤回並致歉,外界揣測該文觸怒北京高層。
據《華爾街日報》報導,中共長期調查馬雲創辦的螞蟻集團股權結構,發現前中共領導人江澤民孫兒江志成、中共政治局常委賈慶林女婿李伯潭等紅二代,均為螞蟻集團幕後投資者。中共處處打壓馬雲,一方面是中共不再信任馬雲這類紅色資本家,另一個方面是因為馬雲捲入中共黨內權鬥。

馬雲一旦被定性為內部敵人,依據中共黨內文化,就會即刻被群起圍剿而難以翻身。在中共官媒的煽風點火下,過去的「 馬爸爸」被管叫「兒子」或「孫子」,被批評為「惡棍」、「邪惡的資本家」和「吸血鬼」。許多人在關於馬雲的報導下面留下馬克思《共產黨宣言》之語:「 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在半年不到的時間裡,馬雲從雲端跌入谷底。

「難善終」自我預言的實現

北京對阿里巴巴集團祭出《反壟斷法》的天價罰款,再對湖畔大學、南華早報開刀,馬雲為何走到這一步?早在2013 年,馬雲曾直言「中國企業家沒有一個是善終的」,他認為這並不是悲觀, 知天命者才能樂觀。如今,這段話宛如成了自我實現的預言。

從萬曆中葉開始,明朝帝國走向衰落, 內憂外患不斷,統治者昏庸腐敗。此時, 顧憲成、高攀龍等一群士大夫有感到大廈將傾,懷抱憂國憂民之志,然而個人之力畢竟有限,因而他們自發聚集,形成政治影響力巨大的團體「 東林黨」。然而「東林黨人」反倒成了明亡禍首。

昔有東林黨,今有馬雲幫。湖畔大學遭打壓,代表中共當局對馬雲正祭出政治報復,意圖削弱馬雲幫的影響力。歷史總是可能重演,諷刺的是,馬雲幫如果真成了東林黨人,不就意謂著如今正是由盛轉衰的大明萬曆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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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聞178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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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雲是東林黨人,誰又是萬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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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第178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