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庭妮 走出鎂光燈之後

隨著《影后》演出女明星再次走紅,陳庭妮近年的演出越見成熟,以一種合乎情理,自然而然的詮釋,深刻打動人心。即便角色故事精彩,我們也好奇,女演員的下班後,是怎麼調適和自己相處的步調?

PRODYCTION: WILLIAM CHEN WORDS: KEN HUANG
Photography: SANKO CHI
Videography: IVY CHANG、LILY WANG
Styling: AILING TSAI
Styling Assistant: CECILY KAO
Make up: HOU YI JU
Hair: JOSHUA LIAO @ FLUX REEL HAIR BOUTI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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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階段我都在學習,以前好像沒有劃下明確的界線,會不知道我現在是陳庭妮,還是這個角色

「我很喜歡看電影,一個人看電影,那是我的me time。但我身邊很多人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要一個人看電影?」陳庭妮一面在化妝鏡前梳化,一面和我們閒聊,心情輕鬆了起來,只感嘆今年太忙,沒什麼機會好好看電影。

近幾年,陳庭妮確實忙,表演接的多,表現也確實有目共睹。目前仍是大小銀幕雙棲,不少角色都深植人心。像是戲劇《火神的眼淚》中,充滿正義感的徐子伶;電影《本日公休》裡,和施名帥飾演的周佳男懟的有來有往,真切關心陸小芬飾演的「母親」阿蕊的大女兒周佳欣。要說是本色演出又有點太過武斷,想來真正的原因,應該是「自然」,她似乎已經掌握某種表演的核心。

隨著Netflix 強檔《影后》又開出紅盤,陳庭妮有幸以黎芯妮一角成為「影后」其中一員,感謝和感動都有。想來本劇確實獨特,由嚴藝文導演編導,串流平台上映後引發討論狂潮,是繼戲劇《俗女養成記》後再上高峰的力作。身處其中的陳庭妮也感嘆,導演真的拍出了女明星的日常。

那些幕後不為人知的酸甜苦,下戲後也是平凡人,有愛有恨有生活要過。然而看著陳庭妮的演出,總讓人不禁思考,所謂的明星生活,到底哪些是真實?哪些又是表演?

比較意外的是,最初陳庭妮也不曾想過自己會入選,她只記得嚴藝文導演為了《影后》來找她(女明星)做田野調查,兩人訪談了聊了六、七個小時,談了許多,對導演也知無不言,卻沒成想會接到角色。沒想到半年後的某一天,她收到了《影后》的劇本,馬上讀起來,幾個角色直擊內心,她哭了。

「我看到胖姐那段就哭了,很能共感。那種我給你全部資源,想要簽妳(女明星)下來,是因為妳真的很好。但到了有天緣分走盡的時候,我究竟是希望你幸福?還是自私的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陳庭妮說著,一面也反思著,身為女演員,經紀人,每個人都有選擇跟夢想,這是個無解問題。然而這份感動與提問,卻無時不刻充斥在《影后》的故事,還有身為明星藝人的日常裡。

我很喜歡跑步,讓我感覺非常非常安靜,很像在打禪,聽到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跟心跳聲,那是感受自己活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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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工作 是為不同的人生故事發聲

「是否連最大牌的明星,都讓自己化為無形,演活劇中人?假如明星未能隱形,是否很容易在明星飾演的角色中看到明星的影子?」—引述自《華盛頓郵報》知名影評人, 安. 霍納戴(Ann Hornaday)著作《如何欣賞電影》。

那麼,電影、戲劇裡的明星是什麼?有著美好外貌、優雅談吐,自然散發巨星魅力,又同時有著高強演技,還能結合當代的品味,這樣應該就是理想的女明星了吧。

說起《影后》的演員們一字排開,影后級、演技派必不可少,每個觀眾的第一印象都是:「啊,她就是這樣的演員(角色)。」但人們口中的「本色演出」,在陳庭妮說來,倒是導演田調的仔細,選角精準,故事寫得好。其實每個角色各有深度,黎芯妮也有她的故事,有她獨有的詮釋難度。

「我覺得藝文導演筆下的女生,如果故事剖開來看,就是每個人這輩子會經歷,不同階段的故事。」陳庭妮回憶起和黎芯妮共處的時光,這是橫跨天秤兩端的角色,「她(遇到的問題)好像都是在抉擇,卻又是成員裡相對個性不鮮明的人。但她存在著,有份量,是那種我們一個群裡都會有的那一兩個相對安靜的人。」她想起芯妮,一段又一段的回憶湧現,相比「姊姊們」,芯妮確實不是決策者,「看劇本時我想,芯妮應該算是團寵吧。」笑說,偶爾會出來調劑一下氣氛。

想想就算是演出女明星,陳庭妮演的也是「女演員」這個職業,某個程度上,《影后》其實算是種職人劇。說到底,《影后》和她曾經演出的《火神的眼淚》的消防員、《幸福房屋事件簿》的資深房仲,都有某些共同點,既講述了這些小人物的故事,也透過這些內容,讓觀影的人們有機會深入了解這些職業。

「我覺得身為演員,接到職人劇應該都會滿開心的,這是很紮實的深入角色和職業本身。」陳庭妮回憶起近幾部劇的合作,有酸苦也開了扇新的窗口,「我們的生命厚度,因為理解這些職業變得更厚實。演的時候會有一個使命感在,因為這個角色,你能讓更多人用輕鬆的角度去理解這些職業背後的辛苦,或是常人看不到的面向。」談起職人劇,故事既輕,隱藏的內涵也重,她相信這些表演都有份量,是替社會上不同職業角色發聲。

職人劇演出女明星,脱了高跟鞋還是很接地氣

「我覺得我的人生,因為這些角色變得很真實。」陳庭妮如此相信。

即便演藝工作在許多人眼中,華麗虛幻,似乎永遠活在鎂光燈下,存在人為構築的美好夢境裡。「雖然人們常說演員不食人間煙火。像我早上來梳化,被打扮的漂漂亮亮像洋娃娃,有時候會被戴上幾千萬的珠寶、穿著好衣服,是很多人一輩子不會碰過的事情,但離開攝影棚,下了戲,回家還是得卸妝。」陳庭妮自我解嘲,我們還是很踩在土地上,有時候卸了妝照鏡子感覺都很不真實。

陳庭妮說的誠懇,想到底,演員們在舞台上五光十色,走進走出的都是人們構築出的虛幻夢境,酸甜苦辣、喜怒哀樂是基本,角色的故事再怎麼真實都不是自己。反倒是這波《影后》異軍突起,攪動了人心,人們第一次對華麗璀燦的女明星日常有了新的角度,不再只停留在八卦雜誌、報章媒體的單一面相。

「我們(演員)也是有很多真實的樣貌。」陳庭妮笑說,這就是輕鬆地戲劇角度,生活其實差異很大。演員也有下班後,製作人也有很多煩惱,反倒她在劇裡,看到更多經紀人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覺得藝文導演很棒,讓大家知道其實光鮮亮麗的背後,付出的不只有藝人,經紀人也很重要。」她感嘆,能讓演員心無旁騖的演好角色,有舒服的環境,背後有太多隱形的事務,那都是經紀人一個個請託、協調出來的。《影后》不刻意說教,不嚴肅探討,只談演藝事業的日常,藝人與經紀人總是背對背的工作,一個站在光裡,一個站在影裡,有時候燈光刺眼,卻不能忘記,舞台上的一切,是眾志成城才能圓滿的成果。


體會演員的孤獨,必須學著和自己相處

然而下了戲,關了燈,攝影、燈光、劇組離開,演員也就下班了嗎?那些深刻的人生故事,往往都透過角色活了過來,再次走進了表演者內心。

「每個階段我都在學習,以前好像沒有劃下明確的界線,會不知道我現在是陳庭妮,還是這個角色。」陳庭妮談起多年前《青春弒戀》的表演經驗,有時正處人生低潮的角色,會深深的影響著內心,「我會跟她(角色)一起被卡在低潮裡,很不舒服,但殺青後,其他人都往前,只有我一個人留在那裡。」她回憶幾次深刻的經歷,感覺寂寞,時常需要求助。

「很多人說演員是孤獨的,可能就是在講這個當下。」陳庭妮下了註解,因為只能自己消化那個情緒,即便透過和經紀人、好朋友和家人對話,他們沒有泡在劇情裡,只有演員最熟悉,也最理解那個角色。

「我也懷疑過,如果為了成就一個角色,要把我(陳庭妮)弄的那麼混亂,找不到我是誰,那是不是不夠格成為一個演員。」故事裡的角色有情緒,人本身也有,抽離只是個暫時止痛的說法,「我後來會自己想,陳庭妮也很好啊,為什麼不值得好好跟她相處呢?每一年都花很多時間跟角色相處,但我沒有跟陳庭妮(自己)相處。」她感嘆。

然而這幾年,陳庭妮確實找到了跟自己相處的方式。像運動、跑步,讓自己的心理狀態先離開。「我很喜歡跑步,讓我感覺非常非常安靜,很像在打禪,聽到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跟心跳聲,那是感受自己活著的感覺。」聽著她分享,此時梳妝鏡前,愉快分享的陳庭妮,不只是演員,是下了戲,能輕鬆自在踩著跑鞋,在市區漫遊,並且不期然和你我擦身而過。請幫忙記得,那是屬於女明星的下班時間。 閱讀完整內容
PRESTIGE品雜誌2024/12月 第14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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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月 第14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