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中國動畫叫不出《你的名字》

中國近年來砸下可觀的資源扶植本地動畫產業,甚至早在二○○六年便已規定五點到八點的黃金時間不得播放境外動畫,為何日本動畫電影《你的名字》仍能夠在中國電影市場殺出重圍?
二○一六年在日本票房突破兩百億日圓的動畫作品《你的名字》,在中國同樣颳起旋風。從二○一六年十二月上映以來,接連創下年度最快破億的2D 電影等多項紀錄,二○一七年伊始,檔期更因票房長紅延至二月。

中國與日本之間近年來關係始終敏感,為什麼一部日本動畫能夠在中國電影市場殺出重圍?

韓流暫歇,日本動畫展魅力

《你的名字》在中國的火爆有偶然也有結構因素。

偶然因素在於韓流原本正盛,卻因韓國同意部屬美國的薩德反導彈系統引發中國政府的「禁韓令」,不僅韓國藝人在中國的演出告停,二○一六年全年居然沒有韓國電影上映,就連年度鉅片《屍速列車》也不例外。中國政府對日本電影一向嚴格審批,審核時間也較冗長,這次反而讓《你的名字》在日本上映三個月後便得以引入中國。

結構因素則是中國近年來雖然砸下可觀的資源扶植本地的動畫產業,不過,《你的名字》卻是中國拍不出來的動畫作品。《你的名字》故事主軸是偏遠深山的系守鎮和喧囂的東京兩端,宮水神社繼承人高中少女宮水三葉與都會的高中男生立花瀧在夢中進入對方的世界,交換身體參與對方的真實生活,而後立花瀧追索三葉的故事。這個宅文化孵育而出的青春小敘事裡,節奏明快地帶出男/女、城/鄉、天/人、彼世/現實之間的穿越與關聯。

中國動畫急起直追

為什麼中國拍不出這樣的作品?砸下可觀資源但卻搞錯動畫定位是根本原因。

二○○九年,時任總理的溫家寶考察中國本地的動畫公司時,表示不希望自己的孫子動不動就看奧特曼(臺譯超人力霸王、港俗稱鹹蛋超人),希望也能看中國自己的動畫。在中國模式裡,領導人發話大致表示某項工作已有小有成果,未來政府將持續加大力度投注資源,動畫產業亦然。在政策面,早在二○○六年便已規定五點到八點的黃金時間不得播放境外動畫,讓中國動畫得以有最佳曝光機會。在作品方面,《喜洋洋與灰太郎》系列自二○○五年開始在電視台播放並逐漸受歡迎,而後更自二○○九年開始每年製作一部動畫電影上映。除了《喜洋洋與灰太郎》之外,《熊出沒》也是受歡迎的作品,同樣也由電視走向大銀幕。

受到侷限的娛樂產業

《喜羊羊與灰太郎》與《熊出沒》內容其實非常類似,有點像是迪士尼早期作品《湯姆貓與傑利鼠》的延伸,貓鼠勢不兩立,因此展開你追我躲、鬥智鬥勇的戲碼,這兩部作品的主角則分別是羊與狼、獵人與熊。此外,這兩部作品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角色不多,故事淺顯。

《喜羊羊與灰太郎》曾在臺灣電視兒童台播放,如果跟這幾年受歡迎的美國動畫《海綿寶寶》與日本動畫《妖怪手錶》相較,或可看出中國動畫對兒童的定位。《妖怪手錶》是日本成熟動畫產業運作下的產物,在內容上,角色多樣,尤其是妖怪自成體系,事實上,這也是脫胎自日本深厚的妖怪文化,《你的名字》當中也同樣觸及日本文化中的信仰價值。此外,劇中妖怪主角肖像與其他周邊產品的結合速度也是異常驚人。更為重要的是,動畫裡觸及了小孩所可能面臨到的各種人際關係與問題,例如家庭中母親發怒時,父親和主角景太如何接招的情節。

劇中人物不多,未必代表故事過於單純,《海綿寶寶》便是個例子。樂觀的海綿寶寶、傻呼呼的派大星、金錢至上的蟹堡王、憤世嫉俗的章魚哥,四個角色帶出非常多的話題,例如蟹堡王要獎勵工作表現優秀的員工,海綿寶寶認為這是對工作認真的獎勵,章魚哥卻認為這是另類剝削。在這裡,可以看到無論是《海綿寶寶》或是《妖怪手錶》,劇情內容都觸及到家庭或者是成人世界的工作價值問題。

這在中國仍有禁忌,因為中國對動畫的理解就是針對兒童,而所謂的兒童指的是單純的兒童,動畫也就僅是給單純兒童看的節目。

兒童是單純的,不過,有件事卻得提前抓緊,那就是思想教育。二○一○年中國國產動畫《雷鋒的故事》就是一個代表。雖是動畫,但劇中人物動作不多,倒是嘴巴裡滔滔不絕雷鋒精神的政治教育。

若只把動畫當作「兒童」的娛樂,不僅針對的對象限制在刻板印象下的單純兒童,而且也將動畫侷限在僅僅是一種娛樂產業之中,如此,中國動畫只能作為針對中國兒童的內需產業•••閱讀更多
《OR旅讀中國》2017年03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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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中國-為什麼中國動畫叫不出《你的名字》

《OR旅讀中國》2017年03月號

2017/3月第6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