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經濟復甦不同於金融海嘯

疫情後的經濟走勢難以預測，聯準會仍持續面對美國通膨的壓力。雖然聯準會核心層相對不擔心通膨影響，但亦有其他官員力促貨幣緊縮政策。

譯者‧連育德
記者：珍娜‧斯米亞、吉姆‧坦克斯利

▲面對美國的經濟通膨壓力，聯準會主席鮑爾持樂觀態度，認為通膨仍在可控制的範圍內，預期高漲的物價有機會消退。

疫情期間， 美國聯準會官員口徑一致，承諾貨幣政策在疫情結束前會維持高度寬鬆，但近幾個月以來，資產不斷漲價與物價漲幅高於預期，官員的看法愈來愈分歧。

兩大目標有實質進展才會開始討論減債

包括主席鮑爾（Jerome Powell）在內的聯準會官員坦言，通膨確實可能守在偏高水準一段時間，但近期通膨是經濟重啟的結果，漲勢有機會消退。反觀聖路易聯邦準備銀行總裁布拉德（James Bullard）等官員則擔心通膨會居高不下，認為聯準會應該更快收緊經濟紓困。

年初，通膨過高、過久的可能性似乎還低，但隨著二手車、機票與餐館價格攀升，通膨逐漸成為經濟政策議論的焦點。聯準會過去幾個月不斷強調，要等到充分就業與通膨穩定這兩大目標有「實質進展」，才會降低購債規模，現在也才開始討論減債計畫。

如今，美國就業人口比高峰還少七六○萬人，房市紅不讓，物價漲幅也高於預期，導致政府與民間紛紛冒出不同意見，不僅在在顯示貨幣政策不會永遠寬鬆，也讓市場看到聯準會在密切關注通膨壓力。

聯準會十八名決策官員都說，經濟剛走出百年一遇的疫情，未來走勢非常難預期，但經過物價連續強勁成長後，他們對通膨、應該如何因應的看法卻不同。「意見相左正是聯準會的優異之處。」力促及早緊縮的達拉斯聯邦準備銀行總裁凱普蘭（Robert S. Kaplan）說：「市況這麼複雜多變，大家如果沒有不同意見，我反而會緊張。」

通膨飆升的原因除了去年基期低之外，也是因為經濟重啟，民眾開始上餐廳與度假，導致消費需求高出供給。晶片與建材的供給瓶頸預計最終會消退，部分先前飆漲的物價如木材已開始下滑，但如果經濟重啟的扭曲現象持續，可能會造成企業與消費者預期通膨會持續走高，並採取行動因應，又或者員工為了因應生活支出增加，要求調漲薪資，兩者都可能造成長期通膨。

「隨著經濟持續重啟，通膨可能高於預期，幅度超過之前未能達標的落差。」布拉德日前說——聯準會將通膨的長期目標值設在二％，但未明訂時程。其他官員則指出，物價壓力預計隨時間減緩，但恐怕不會完全消失。

聯準會核心層相對不擔心。鮑爾與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總裁威廉斯（John C.Williams）表示，物價固然可能維持高檔，但目前沒有看到明確跡象。鮑爾日前出席國會聽證會時說：「通膨會超標，有很大部分、甚至全部都是來自於經濟重啟的直接受惠類別。」威廉斯認為通膨甚至有降低的可能，有些物價是受到一次性因素的帶動，例如汽車價格的飆升，待供給端回溫後就會反轉，壓低未來通膨。 有人示警，有人觀望，有人老神在在，聯準會最終的通膨立場將影響經濟。聯準會已開始討論何時、如何減債，目前每月購債金額達一二○○億美元，其中八○○億買公債，四○○億買抵押擔保證券。

這次經濟衰退的導火線是疫情，而非金融或企業利空事件，因此情況更加不穩定，擔心物價失控的官員可能覺得有必要縮小經濟刺激規模，以免加速推升需求。凱普蘭認為，及早減債等於是對通膨與資產市場進行風險管理，避免導致負面結果，聯準會就不必提早升息。

升息時間點看法分歧預測後年多次調升者居多

聯準會尚未討論升息與否，但從官員的公布預測值可看出，決策委員會對升息時間點的看法日益分歧，五位預期利率維持不變至二○二三年底，其他認為該年底前升息一到四次不等，甚至有兩位預期升息六次。

購債計畫與低利率往往會推升房價、股價與其他資產價格，聯準會一旦收手，可能會導致金融市場降溫，也會衝擊經濟。如果太慢緊縮，造成通膨失控，恐怕要經歷經濟衰退才能再度控制住通膨；如果太早緊縮，需求放緩，經濟產出與就業市場可能疲軟。

面臨多變的經濟環境，充分就業與穩定物價在後疫情時代的定義為何，將是聯準會必須思考的課題。拜登政府的一．九兆美元紓困方案即將有更多金額注入經濟，比方說，符合兒童稅收抵免資格的數百萬名家長，七月起將開始收到直接紓困金。同時，許多州的失業救濟金陸續到期，可能壓縮需求。

新的經濟趨勢成形之際，白宮也會密切關注經濟的冷熱。政府正試圖加碼財政刺激計畫，把重點放在長期投資案，但共和黨以通膨風險為由反對。

凱普蘭認為，保持警覺是一大關鍵，不但必須從○八年金融海嘯後的經濟復甦學到教訓，當時貨幣政策在通膨明顯走升前就緊縮。但也要知道這次的經濟復甦很特別，「了解這次情況不同，才夠明智。」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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