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子仍以「能力」為重 葉國一給電子五哥的一堂課
曾言「傳賢不傳子」的英業達創辦人葉國一，為何首肯兒子接手公司董事長？無論他的心意是否改變，他著手打造的專業經理人制度，讓公司就算不是自家人當董座，也能一棒一棒接下去。 撰文／侯良儒 英業達， 這家創立最久的電子五哥，在業界一直都是個「特別」的存在：論產品，它在同業裡，最早跨入筆記型電腦、伺服器的代工生產；論傳承，它更是最早啟動交棒的大型電子代工廠，甚至迄今已傳了三棒，對比它的同業廣達，至今則仍是第一代創辦人林百里、梁次震經營。 其中，在傳承面最特別的，是這家成立四十八年的電子公司，在歷經兩棒由專業經理人擔任董事長後，現在，董座大位又回到創辦人家族手中——今年六月接手英業達董事長的葉力誠，就是集團創辦人葉國一的兒子。 畢竟，回首台灣家族企業，譬如台塑、台泥、裕隆、和泰，都是第一代創辦人交棒給家族出身的第二代，鮮少像英業達這種「隔代」傳承給家族成員的例子。然而，在學者眼中，英業達，或是說葉國一，其實為業界做了一個最好的示範，那就是：無論是否傳子，企業都應該搭建一套專業經理人的傳承制度。
事業群總經理十年前全面年輕化
僅看帳 葉國一不插手營運 一九七五年由葉國一、溫世仁在台北市創辦的英業達，在歷經二○○三年溫世仁辭世後，對集團持股約三成、內部人稱「葉會長」的葉國一，○八年拍板將自己的董座大位交給員工編號○○二、公司剛成立就加入英業達的李詩欽。 當年接棒的李詩欽，其實並非一路在集團「苦等」才盼到接棒機會。早在一九九八年，他將英業達推上全球最大筆電生產商後，就與溫世仁同時退居幕後；但，也就是從那一年起，該公司筆電龍頭的地位陸續遭廣達、仁寶、緯創超越，年營收更從九百多億元萎縮至八百多億元。 「想想，我跟溫世仁都要負責任，我們沒有做好交棒的工作⋯⋯。」李詩欽過去受訪曾自承當年業績衰退的主因。○三年，集團風風雨雨之際，在大家長葉國一的一聲「回來吧」之下，他回歸第一線擔任英業達總經理，五年後更從葉國一手中接棒董座。 在李詩欽擔任董事長的八年期間，英業達除了在業務面急起直追，在傳承面，葉國一與他也開啟了集團人才的「新陳代謝」。譬如在一三年，原任總經理王智誠退休，他們決定由時任企業電腦事業群總經理的黃國鈞接棒總座，隔年再晉升個人電腦事業群總經理巫永財擔任集團營運長，這個變動，更破天荒讓當年僅五十歲出頭的蔡枝安、何代水、張輝三位專業經理人，在一四年前後分別升任企業電腦事業群、手機事業英華達、個人電腦事業群的總經理。 「當時就是群總（指事業群總經理）的全面年輕化，這些變動也等於告訴集團的年輕幹部，總有一天，你也可以做到總經理。」一名資深英業達人指出。「那時候開始到現在的這十年，基本上，英業達每一個事業體都能夠靠專業經理人獨立運作。」一名親近電子業人士分析，「葉會長（指葉國一）雖然還是會進公司，但他就是看帳、看數字，不會插手營運面跟業務面。」 一七年，英業達啟動第二次交棒，李詩欽正式退休，由晚他十年進集團的卓桐華接棒董事長，巫永財升任總經理。這對歷經兩屆董事會、共六年的董總組合，帶著集團度過中美貿易戰、新冠疫情、供應鏈分散化的挑戰後，今年再把經營權交棒給葉國一的次子葉力誠與接任集團總經理的蔡枝安。 這項人事剛曝光時，讓外界最好奇的是，如果「傳子」是葉國一的盼望，那為什麼等了十五年之久，葉力誠才登上董座之位呢？ 「其實，葉會長的觀念一直都是『傳賢不傳子』，他認為讓有能力的人經營公司，一家公司才會長久。」一名英業達內部人士告訴我們。
擔起讓老幹開展新枝使命
第二代葉力誠主管新事業群 的確，葉國一在○九年接受《今周刊》專訪曾說，三十年前的全球電腦大廠王安電腦，就是因為創辦人執意讓兒子接班，最終導致公司分崩離析，「英業達創立三十三年，已經不是我的公司，而是大家的公司，我不會讓兒子進來，而是鼓勵他們創立新事業，我會在後面支持他們。」他說。 然而，就後來的發展來看，這代表葉國一的觀念改變了嗎？一名英業達人士指出，與其猜測葉國一的想法，還不如聚焦在葉力誠本人，「關鍵是他（葉力誠）願意去承擔這件事（指接班），而不是像一般的企業二代只想過好日子。」 現年五十三歲的葉力誠，二○○○年初期與大哥葉力銓先後進入英業達。但在幾年後，由於葉國一在越南的蘭花事業嚴重虧損，他與大哥一同前往越南接手父親的蘭花公司，直到一六年才返台擔任當時英業達董事長卓桐華的特助。「我是相信『外星文明創造論』的人，我認為人類既然投身到地球上，就是有每一個人自己的使命。」葉力誠在六月一場公開活動裡向我們表示。 他口中的使命，就是讓英業達這株「老幹」，長出諸如電動車、AI（人工智慧）這些面向未來產業的「新枝」；也因此，在他就任董事長後，舉凡筆電、伺服器、行動裝置等核心事業群，依舊由前述的專業經理人操盤，而他本人，則是主管新事業群，旗下包括：車用電子事業處、5G研發事業部、工業物聯網事業處、移動智能事業部、智能製造事業整合處五大部門。 因此，在英業達內部人眼中，儘管目前集團是新人新氣象，但高居董座的葉力誠，其實是沿著父執輩擘畫的經營權分際，專心新事業的開拓，而不任意插手由專業經理人傳承、營運多年的核心事業。
▲6月13日，英業達改選股東會，創辦人葉國一的次子葉力誠（左3）接棒董事長，站在他左邊的，則是集團新任總經理蔡枝安（左4）。攝影·劉咸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