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盛35億出售Centaur研發人員，暴露台灣人才危機

AI團隊賣給敵手英特爾 王雪紅打什麼算盤？

是什麼， 讓威盛把CPU（中央處理器）核心研發團隊，拱手讓給昔日的對手英特爾（Intel）？

文●李玟儀 攝影●楊文財

▲現任威盛董事與宏達電董事長王雪紅（圖）再度因元宇宙題材、出售團隊，讓旗下公司成為市場話題。

十一月四日晚間九點，威盛宣布美商晶片大廠英特爾以一億二千五百萬美元（約合新台幣三十五億元）延攬其位於美國德州的CPU研發團隊。威盛電子，曾以主機板晶片組稱霸一時的IC設計公司，十月中以來，該公司股價也因為關係企業宏達電受惠元宇宙題材，而連帶大漲逾一倍！但其實，該公司近年雖積極往物聯網轉型，推出AI雙向行車紀錄器等產品，但本業仍未轉盈，營業利益已連續十八年為負。

二○○○年初期，威盛是英特爾在晶片組產品的最大競爭者，英特爾甚至提告過其侵權，雙方水火不容，因此這次交易格外引人好奇。 這次威盛要出讓的團隊， 是其百分之百持股、位於德州的子公司Centaur Technology。該團隊目前逾一百名員工，是一九九九年威盛自美國半導體大廠IDT購併而來。一直以來，它擔綱威盛x86 CPU研發中心的角色。「CPU就是Centaur的人會做而已啦，其他（威盛內）的人都不會做啦！」一位熟悉威盛的IC設計業高階經理人說。

一九九九年的某天，該團隊創辦人Glenn Henry接到威盛總經理陳文琦打來的電話，問他有沒有興趣被收購。兩天後，他對陳文琦做了三十分鐘簡報，說自己的團隊雖然只有六十人，但，「小團隊前進的更快、能做得更多。」兩人一拍即合，威盛靠著收購這團隊強化了研發能力。

該團隊研發AI晶片
被視為威盛在該市場新機會

好景不常，前述熟知威盛的業內人士說：「（Centaur）他們也碰到一些瓶頸， 從十幾年前一路走來，其實沒有真正在電腦運算占到一定的市占率，這塊一路都還是英特爾和AMD（獨大）。」

好不容易，二○一九年底，這家子公司發表了一款基於x86架構、採用台積電十六奈米製程的人工智慧晶片「CHA」。美國半導體研調機構Linley Group評論稱它「馳騁重返市場」，且稱讚這顆晶片的人工智慧運算表現比英特爾用於資料中心的Xeon處理器來得好。Centaur的創新，看似給予正往物聯網轉型的威盛一個重新崛起的機會，那麼，王雪紅又為什麼決定要賣？

AI變現還早？
王雪紅出售重新聚焦業務

一方面是物聯網與電腦、筆電的特性不同。資策會資深產業分析師鄭凱安指出，相較於電腦、手機，物聯網晶片更講求系統功能整合，而且需要低功耗、省電，但Centaur團隊擅長的x86體系在此方面不見得占優勢。

另一方面是，人工智慧雖重要，但應用當前或許難以大量變現。前述業內人士說，「（人工智慧）這個東西基本上是很難賺錢的。可是任何一個公司， 不可能只有技術， 不賺錢。︙︙（這個交易）對它（威盛）來講會更好啦！」

即便Centaur的人工智慧技術已獲得認可，但威盛能否藉此在未來穩定獲利，該公司僅回應指Centaur是其近年投資發展AI技術的其中一環，且威盛的AI技術也已大量整合在車載、智慧工廠等產品中。但相對而言，Centaur更像是英特爾強化其人工智慧布局的理想標的，該集團資源，或許有機會讓這團隊發揮更大價值。

一名外商半導體公司的台灣高層說，英特爾希望能像蘋果用於MacBook筆電裡的M1處理器一樣，能與人工智慧晶片整合優化，取得此團隊等於是：「少一個競爭者，多一個產品，然後這個產品裡面有AI。」

這並不是王雪紅第一次將旗下團隊出售。二○一五年，威盛轉投資的手機晶片廠威睿電通就曾把部分技術和研發團隊賣給英特爾； 一七年，宏達電也將其手機研發團隊和相關專利賣給Google。

「我覺得非常合理，出價也沒有虧待。」台灣併購與私募股權協會創會理事長黃齊元觀察，王雪紅幾次出售的脈絡，都是業務重新聚焦。「當一個企業本身的業務，已經沒辦法再做到世界的領導者，但它還是有部分資產有價值，當人才（還）有價值，就把它實現。」但他也提醒，這背後可能透露出台灣沒有好的產業生態系的隱憂，因此無法讓優秀的團隊、技術有更好舞台。

確實回顧過去幾年台灣幾起有代表性的出售案， 包括HTC團隊、前股后漢微科、記憶體代工廠華亞科等，都是出售給外商後，反而發揮更大價值的例子。

這次威盛與英特爾的交易，或許是各取所需的完美結合。但，下一次如何讓台灣的技術、團隊不須出嫁也有好歸宿，或許是更該深思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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