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巨頭起落告訴世人的事

迪士尼、推特更換CEO啟示 企業2023關鍵字：先想今天的事

文●楊少強

「一個今天抵兩個明天」，美國開國元勳富蘭克林（Benjamin Franklin） 曾勉勵人們把握當下，其實，這也正是過去一年企業的寫照。

俄烏戰爭、供應斷鏈、通貨膨脹、美中科技戰⋯⋯，這些危機使人們更重視解決眼前問題。在市場壓力下，企業也必須將眼光從未來拉回現在，凡是能解決眼下最急迫問題者，就能獲市場青睞；若對今天問題束手無策者，就被市場選擇淘汰。

企業挑管理者，也是如此。過去人們追捧為未來造夢的夢想家，但過去一年不少公司適逢多事之秋，股東們更需要能解決眼前問題的實務型人才，他們沒有耐性等到未來。今年大環境的不確定因素仍偏高，人們對CEO與企業的要求也依然如此。

我們可從去年幾位知名CEO的處境，看到能解決當下問題者受到青睞，會製造問題者則備受質疑，今年市場仍將維持這主旋律。

(左上)推特執行長馬斯克(左下)迪士尼執行長艾格(右)星巴克創辦人舒茲/法新社

星巴克找創辦人救「員工之間連結」

迪士尼前執行長回鍋修補公司形象

過去一年企業界頻現「迴力鏢執行長」，也就是已卸任的高管再次回鍋：全球咖啡龍頭星巴克把創辦人舒茲（Howard Schultz）找回來當執行長；卸任迪士尼執行長的艾格（Robert A. Iger）又重出江湖。

這反映出「解決眼前問題」成為這些企業首要任務。過去一年星巴克面臨員工組成工會的風潮，二○二二年三月美國勞工委員會檢察官指控星巴克監視並報復工會支持者，引起輿論譁然。

舒茲過去管理公司的風格，被《華爾街日報》稱為「重視『人與人間的連結』」，星巴克也被譽為是最適合人們工作的企業之一。董事會在同年四月請舒茲出馬第三度擔任執行長，就是要借重他的風格平息爭議。

舒茲上任後象徵性的只領一美元年薪，在他管理下，星巴克暫停股票回購，把資金用來提升員工工資、加強員工訓練，這些舉動讓爭議平息。該年九月星巴克宣布納拉辛漢（Laxman Narasimhan）將接下一任執行長，而舒茲則以顧問身分繼續待在公司董事會。

至於迪士尼，過去一年在執行長查佩克（Bob Chapek）治理下爭議頻傳，先是《黑寡婦》女主角史嘉蕾・喬韓森（Scarlett Johansson）認為票房獲利分配不公，將迪士尼告上法庭。雖然最後和解，但《快速企業》（Fast Company）稱，「這導致明星與公司之間關係的破裂。」「傷疤是永久性的。」隨後迪士尼又陷入美國佛州同性戀法案爭議，公司形象受到負面影響。

二○ 二二年十一月，迪士尼將艾格再度找回來當執行長，《快速企業》分析，已卸任近三年的艾格擅長撮合人才交易，可望修補迪士尼與明星間的裂痕。

至於道德議題，艾格是註冊的美國民主黨員，他對部分問題的立場鮮明：二○一九年喬治亞州推出嚴格的墮胎法後，艾格公開表示迪士尼「很難再去那裡拍電影。」在艾格回鍋後，迪士尼未來也許不會免於這些社會議題爭議，「但他肯定會更直接。」《快速企業》如是說。

馬斯克半路接管推特，特斯拉跌神壇

佐伯格放不下元宇宙讓Meta市值跳水

和這些救火的執行長相比，過去一年也有企業家放火，首先就是社群媒體推特（Twitter）。

電動車龍頭特斯拉（Tesla）執行長馬斯克（Elon Musk）入主管理後，推特陷入一連串風波：裁員、停付房租、禁用某些帳號、仇恨言論⋯⋯。特斯拉在二○二二年股價暴跌，《紐約時報》歸咎於馬斯克半路去搞推特，對管理特斯拉「心不在焉」。

馬斯克對推特的投入並不常見，他旗下的其他公司——包括特斯拉與火箭製造公司SpaceX，他都會任命一位重要顧問，在他不在時管理該公司；但對推特，馬斯克卻選擇親自經營。自該年十月獲得推特的所有權後，他立刻解雇一批高管，此後其他主管不是被炒，就是離職。

然而，推特在他親自管理下風波不斷，他後來在推特上辦公投，詢問用戶他是否該辭去推特執行長？當多數用戶投票贊成時，馬斯克卻保持沉默，還暗示沒人比他更能管理好推特，「想要這份工作的人無法讓推特保持活力。」馬斯克說。

對於馬斯克管理推特的方式，有些企業家不以為然。

網路設備商思科（Cisco）前執行長錢伯斯（John Chambers）說，馬斯克入主推特後所做的幾乎每一件事，「我都會推薦一個截然不同的劇本。」他稱馬斯克應該對推特員工表現出更多的關懷，「而不是簡單的在整個組織中橫行霸道。」

醫療產品公司美敦力（MedTronic）前執行長喬治（Bill George）也說，「馬斯克是個聰明人，但他需要幫助。」他稱馬斯克應該引入一位執行長，「因為我也擔心特斯拉。」

馬斯克自信爆表而暫時無法為推特解決問題，並不是孤例，臉書創辦人佐伯格（Mark Zuckerberg），同樣因為堅持自己信念而被質疑。

佐伯格喜歡元宇宙（Metaverse）人人皆知，甚至將臉書母公司改名為Meta。雖然市場對此反應冷淡，還遭到網路的嘲笑，但這位執行長還是對公司的元宇宙計畫投入了超過一百五十億美元，相當於可以給每位台灣人普發新台幣近兩萬元。

分析師和盟友都要求佐伯格縮手，因為該公司市值在過去一年多內縮水了逾六千億美元，還失去全球市值前二十大企業的地位。

但佐伯格除了宣布裁員外，卻未表現出他打算對元宇宙縮手的跡象。「我認為那些有耐心和我們一起投資的人，最終會得到回報，」他在最近的財報電話會議上說。

佐伯格或許會慨嘆時運不濟，因為在他計畫裡，元宇宙要到二○三○年才有小成。然而，眼下氛圍是一般人等不了那麼久。過去一年局勢大變，從通膨到供應斷鏈等，企業先解決眼前問題才能生存，像元宇宙這類天高皇帝遠的東西，無助於人們度過眼下難關，自然難吸引青睞。

正如經濟學家費雪（Irving Fisher）說：「現在是通往未來的階梯。」企業當然不能為了短期放棄長期，但如果連眼下問題都解決不了，甚至還製造出更多問題，又怎麼可能有未來？

從迪士尼與星巴克，以及推特與Meta這兩組對照組，顯示優先解決眼前問題是主旋律。在這個氛圍下，會帶來兩個結果。

一是企業會更重視短期績效。以「先買後付」（BNPL）模式崛起的瑞典獨角獸企業克拉納（Klarna），過去一年經歷估值暴跌八五％、裁員七百人後，其執行長席米科斯基（Sebastian Siemiatkowski）公開說，「我們未來策略重點將轉變為優先追求短期獲利。」這或許也將是諸多企業在可見未來中的生存哲學。

二是新商業模式下凡。網路租屋Airbnb最初以其共享經濟概念掀起風潮，股價一度破兩百美元。然而，Airbnb至今還未展現它的革命性，在經歷了裁員與縮編後，這家網路租屋公司在過去一年也開始走下神壇，如今股價已腰斬至約一百美元。

這逼使它放棄高大上的概念，下凡為人們解決現實問題： 俄烏戰爭後， 有七百八十萬名難民流向歐洲各地。很多人都渴望找到一個棲身之所。Airbnb迅速介入，為超過十萬名難民提供免費的臨時住房，此舉被《快速企業》讚為「二○二二年最好的商業行為之一。」

重視現在不代表企業須放棄未來，而是要改變明天的世界，必須先從解決今天問題做起。

《老子》說「合抱之木，生於毫末；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只有腳踏實地解決眼前問題，才能不斷累積成就締造明天的輝煌。這或許是「一個今天抵兩個明天」這句諺語，對這些企業起落的最佳詮釋。 閱讀完整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