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缺提名成大選關鍵戰場,甩疫情陰影重回「文化戰爭」基調
選戰倒數月餘,拜登原保持穩定領先,卻逢大法官提名之戰適時登場,讓川普看到勝利曙光。「九月驚惋」是否真會就此決定美國國運?
◎閻紀宇
▲美國自由派大法官金斯伯格病逝,讓共和黨有望再擴大聯邦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優勢。
美國總統大選有個不成文的慣例「十月驚奇」(October Surprise),意謂在投票前一個月的關鍵時刻,發生衝擊選情的重大事件。今年又逢大選年,十月未至,但驚奇──或者應該說驚惋──提早降臨:聯邦最高法院自由派大法官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九月十八日與世長辭。這樁「九月驚惋」有如深水炸彈,已經撼動總統與聯邦參議員選情,甚至可能從此改變美國國運。
川普一六年險勝也曾歸功大法官
美國大法官(Justice)位望崇隆,以司法審查(judicial review)為法律、政治、公共政策的重大爭議做出一槌定音的仲裁。大法官由總統提名、參議院行使同意權,員額只有九人,終身任職。
隨著近代美國社會日益多元而分歧,自由派與保守派的「文化戰爭」方興未艾,大法官的影響力有增無減,每一位總統都必須掌握難能可貴的提名機會,為自身的意識形態陣營樹立砥柱。
因此不難理解,一位大法官的離開往往讓一個政黨如臨大敵,另一個政黨如獲至寶。也因此現任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將自己四年前大選險勝,部分歸功於「任命保守派大法官」政見。另一方面,他上任後邀天之幸,不到兩年就任命了兩位大法官戈蘇奇(Neil Gorsuch)與卡瓦諾(Brett Kavanaugh)。
面對今年低迷的連任選情,川普試圖故技重施,早在金斯伯格病逝之前,就已提出一份「大法官候選人名單」,召喚保守派支持者的熱情;金斯伯格病逝之後,他更摩拳擦掌,忙不迭地宣布將盡快提名繼任人選,送交自家共和黨掌控的參議院審查與表決。短短一天之內,聯邦最高法院成為二○二○年大選關鍵戰場。
民主黨痛悼「自由女神」走下司法殿堂之際,也對川普與共和黨擺開陣勢、築起防線。雖然提名大法官是總統憲法職權,但民主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六年二月保守派大法官史卡利亞(Antonin Scalia)猝逝,歐巴馬(Barack Obama)總統提名聯邦法官賈蘭德(Merrick Garland),但當時掌控參議院的共和黨連司法委員會審查程序都封殺,理由是適逢大選年,新大法官應該留待新總統與新國會決定。
四年河東, 四年河西。當初封殺歐巴馬憲法職權的麥康諾(Mitch McConnell)如今依舊是參議院共和黨領袖,他四年前的振振有辭早已揉成一團丟進字紙簍,雖然被民主黨撿出來攤在眼前,但他就是能做到視而不見,擺明了要做自家總統的馬前卒,擴大保守派在聯邦最高法院的優勢(目前是四席對三席,另一席中間派),反正昨非今是、踐踏原則本來就是政客的看家本領。
召喚被自己嚇跑的溫和保守派
現在離投票僅剩四十多天,川普與麥康諾雖然橫柴入灶,但成功機率不小,畢竟共和黨在參議院有五十三席的過半數優勢,終結議事杯葛的六十票門檻兩年前已廢除,民主黨與自由派恐怕只能書空咄咄,而且還要擔心遠慮與近憂齊發:不但再丟一席大法官,連原本收復有望的白宮也拱手讓出。
今年武漢肺炎疫情強襲美國,徹底暴露川普的昏庸無能,凸顯民主黨候選人拜登(Joe Biden)領導風範與治國經驗的可貴。種族平權運動引發衝突,川普藉機強推「法律與秩序」,但選情仍不見起色。近幾個月來,拜登保持穩定的領先優勢。
大法官提名之戰適時登場,又讓川普看到勝利的曙光。首先,「大法官」對保守派選民極具動員力,尤其是被川普惡劣言行趕跑、嚇跑的溫和保守派,川普可以告訴他們:我或許是一個非典型的總統,但我能夠任命更多的保守派大法官,未來甚有機會推翻「羅伊訴韋德案」(Roe v. Wade)判決(女性墮胎選擇權)!其次,大法官提名之戰會讓美國社會許多極為分歧的議題浮上檯面,例如墮胎權、同性婚姻、性別平權、種族平權與宗教自由,淡化民主黨大力渲染的疫情陰影,讓選戰重回川普最擅長的基調:搧風點火、文化戰爭。
恐讓美國社會更嚴重撕裂
當然,民主黨與拜登不是只有挨打的份,他們也會對自由派選民全力催票,號召他們挺身而出,以選票捍衛奮鬥多年才落實的進步價值與政策,克服黨內進步派對於拜登「過於溫和、容易妥協」的負面印象。但許多分析家認為,共和黨與川普有更大的操作空間,恐怕會是這場大法官提名之戰的最大受益者。
一位偉大的自由派大法官之死,如果反而促成一名保守派劣質政客絕地反攻,從而讓國家與國際社會繼續混亂四年,讓自由派更加激進化、從法庭解決轉向街頭對決,讓美國社會撕裂到難以復原的地步,讓西方民主體制遭到更多來自極權國家的質疑與否定,這將是歷史的一大諷刺。二○年十一月三日,越來越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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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錄自
自由派大法官之死 照亮川普連任路?
新新聞
2020/第175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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