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難料，崛起強盛中的大陸，竟因看不見的新冠狀病毒陷入軟弱，原本無懈可擊的蘋果全球供應鏈也隨之斷鏈；而在全球供應鏈角色吃重、經貿倚靠大陸的台資，科技、食品、百貨乃至電商，更是無一倖免。本刊調查，大陸為了防疫而封城、封省及延後復工，嚴重影響第一季營收，不少科技廠或非科技台商預估，營收將減少大約五成到八成；至於何時全面復工，目前沒人說得準，但資方與勞方的心裡都有底，等待復工的日子都是「無薪假」，恐怕會影響四十萬名台幹大軍！

報導：王若、胡華勝、柳名耕 攝影：馬景平、王永泰 圖片：中國時報系、科技網、讀者提供
繪圖：繪圖組 設計：美編組 編輯：文編組 二月七日，鴻海集團董事長劉揚偉舉行視訊會議後，當天下午隨即取消七日至十四日台灣員工前往大陸的機票，並強調除非廠區所在的當地政府同意，否則不會開工。「隨後，有的員工回到台灣辦公室遠端工作，有極少部分團隊遭強制無薪假。」一位鴻海幹部說。 春節前夕，武漢肺炎爆發後，大陸的封城政策阻斷在地世界科技業大廠的復工之路，蘋果今年上半年要生產八千萬支iPhone的計畫目標恐怕生變。天風國際證券分析師郭明錤指出，蘋果iPhone產業鏈中，最重要的復工關鍵是ＥＭＳ（電子製造服務）組裝廠商，生產iPhone的兩大廠鴻海及和碩，都面臨不確定何時復工的問題。鴻海旗下的富士康是大陸最大台商，營運總部所在地深圳約有十二

遠端工作 效能僅五成

策阻斷在地世界科技業大廠的復工之路，蘋果今年上半年要生產八千萬支iPhone的計畫目標恐怕生變。天風國際證券分析師郭明錤指出，蘋果iPhone產業鏈中，最重要的復工關鍵是ＥＭＳ（電子製造服務）組裝廠商，生產iPhone的兩大廠鴻海及和碩，都面臨不確定何時復工的問題。 鴻海旗下的富士康是大陸最大台商，營運總部所在地深圳約有十二萬名員工，占整體營收比重超過二一˙五％；鄭州員工則約有二十萬名，占整體營收逾二六˙五％。目前傳出深圳市政府要求鴻海先暫緩復工，鴻海則出面說明並非暫緩復工，而是復工核查工作正在進行中。

「如果回去深圳的話，下次回台灣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在鴻海深圳廠工作多年的鄭姊苦笑道。她年前返台後，每天都擔心年後會不會被公司強硬要求返廠，「公司的命令很即時，很可能今天才告知你，明天就要上飛機，幾乎讓我萌生離職的念頭。」鄭姊解釋，「因為台灣口罩已全面管制， 到處都買不到，即使買到也無法全部帶出境， 不是被台灣海關沒收，就是被大陸海關沒收；且大陸醫療不比台灣，我怕萬一得肺炎就回不來！」即使深圳已封城防疫，鄭姊仍提心吊膽，「因為大公司跟當地政府關係比較好，很可能因此放行企業私下開工； 一旦廠內有疫情發生，也會以各種方式讓影響降到最低。」 「回大陸工作前，遠端工作的團隊每天都要到台灣土城總公司或鄰近公司上班，這個作法能夠維持五○％ 的工作效果就不錯了，所以有部分團隊已在放無薪假。」鄭姊進一步透露，等著回大陸工作的員工，所領的薪水也會扣除海外加給，只剩底薪可以領。至於富士康鄭州廠十日復工申請遭否決一事，台辦表示，「目前應該是有條件允許復工。」不過，本刊調查， 這種說法也是形式多於實質，因為加上工人陸續上崗、台幹就位的時間，整個二月，最多只有平時的三至四成產能。

感染風險 復工陷兩難

另一間在東莞設廠、號稱年終超過十二個月的一家上市電子公司，對員工安危的在意程度卻不及鴻海。已經在該公司工作多年的阿國爆料，「東莞封城後，公司還是要求台幹二月九日回到東莞，十日幹不用隔離，直接上班』，無視當地政府『上門確認後， 等通知才能開工』的規定。」 阿國透露，「雖然公司表明『不勉強台幹依計畫返崗』，台幹若不想回東莞工作，滯台期間須用自己的假去扣抵，扣抵完了就是放無薪假；不過誰敢不回去工作，這一定會影響考績。」「公司說廠內防疫措施相當完整，但沒人保證，萬一有大陸同事謊報旅遊史或身體情況呢？只要有『無症狀病患』，整間工廠就會發生群聚感染，這根本草菅人命！」依官方統計， 目前有四十多萬台人在大陸工作，與阿國一樣陷入賭命上工或無薪假的困境裡。

一家零組件供應商坦言，復工與否很兩難，「大陸原本就有缺工問題，加上武漢肺炎的感染問題，可說是雪上加霜，因為這麼大的廠區、產能及人員，只要有一名員工確診，整個工廠都必須關閉、進行消毒，不確定因素及風險非常高，因此目前是否復工， 實在很難決定。」 二月九日下午四點半，本刊記者前往松山機場，訪查因疫情取消最後一班直飛天津的航班狀況， 「平時一定客滿，但今天只坐了五成，很多人都退票了。」櫃檯票務人員說。來自台灣上市食品大廠的李寬（匿名），是其中一位旅客， 他必須立刻回大陸坐鎮。

「這也算是個小確幸吧！」李寬苦笑。他是派駐天津部門的總經理，一月二十二日獨自回台過年，陸配及小孩都留在天津，原定二月二日返回天津，因為疫情，開工延後至十日，除他之外，其他台幹都仍在台灣「等候通知」。

隔離兩周 恐無薪可領

自家陽台上和本刊記者通電話，「路上的車流不到平時的三分之一，多半都是公交車和計程車。」據了解，天津市民凡搭乘公交車、地鐵和計程車都必須檢查身分證；每戶人家發給一張外出卡，每戶每兩天僅允許一人外出一次。「街上七成以上的店家都歇業，只有少數供應民生需求的餐館、超市仍有營業。」 李寬從台商微信群組裡了解，「幾乎沒有工廠開工。除了醫療相關產業，其餘等候通知開工。」「目前大多台商都已有一兩位台幹抵達天津，先來判斷和評估可否開工。」李寬指出，少數已開工的都不是生產業，而且所謂「開工」，是透過微信或電話交辦及回報各種業務，「因天津市規定，不得有超過八人以上的群聚行為。」

天津台商協會私下預估，至少要到三月以後，天津各工廠才能恢復五成以上的運轉，整個二月的產能不到平時的二成。由於台幹抵達天津後，仍要自我隔離十四天，據說已有台商醞釀對這兩周的隔離期實施「無薪假」。

台灣電商 憂貨源中斷

河南省省會鄭州早已封城，除了富士康， 鄭州知名台商就是「河南王」王任生旗下的丹尼斯百貨。依鄭州規定，服務業二月十六日二十四點前不得復工、復產，因此丹尼斯十七日才能復工，但百貨超市、生鮮市場仍照常營業。由於丹尼斯遍及河南十二座城市，本刊記者詢問丹尼斯幹部延後開工的損失，他表示： 「無法估計。」 相形之下，廣東省東莞市虎門鎮是少數二月十日準時復工的地方。台灣某服裝電商在虎灣還嚴重，幾乎不可能復工，「年營收人民幣四千五百萬元（約新台幣二億二千五百萬元）、一百名員工以上的企業，根本難以復工，其中光是『每人每天二個醫療口罩，必須準備十四天以上存量』的復工條件，就難倒不少台商。每個一次性醫療用口罩，目前要價人民幣三十元以上，還不一定買得到。」

二月五日，Sam從台北飛到香港，再坐船到虎門，「過去這一個星期，除了賣場以外， 街頭猶如空城，整個虎門幾乎沒有任何商業活動，連五星級飯店也處於半封閉狀態。估計要到二月十七日以後，才會有工廠陸續開工。」 虎門有亞洲五分埔之稱，是台商紡織廠的聚集重鎮，延遲復工連帶影響東南亞的服飾業。虎門台商分會表示，「光是『富民布料大市場』停工，就足以讓整個華中、華南的服飾代工業跳腳。」至於會不會出現無薪假？一家虎門台商紡織廠苦笑透露，若疫情延續到五月，恐怕有三成以上的台商撐不下去，屆時的問題恐怕是「要不要關廠？」

除了大陸台商，武漢肺炎也波及台灣電商業。本土電商的LINE群組裡，新春焦點只有一個，就是大陸何時復工，「電商的貨源都來自大陸，遲遲無法復工將嚴重影響電商平台業者的經營，尤其二月十日起至四月二十九日，除了北京、上海、廈門及成都機場航線， 其餘台灣與大陸的航班全面暫停，恐怕引發業者無貨可進及無貨可賣的狀況。」一名台灣電商無奈地說：「病毒無情，只能期待疫情控制前，相關單位的政策能對百業的衝擊輕一點，無薪假也能少

閱讀完整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