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收購釀危機 旗下華納媒體改嫁Discovery

美國電信龍頭AT&T拆分旗下媒體事業，旗下華納媒體將與Discovery合併組新公司。然而，AT&T宣布回歸電信本業後，亦將面臨市場上的激烈挑戰。

譯者‧連育德
艾德蒙‧李（Edmund Lee）

▲AT&T執行長史丹奇曾於2019年的HBO Max發布會上，宣示將建立可擴展並營利的平台，為未來營收增長奠定堅實基礎，未料事隔兩年，竟決定出脫華納媒體。Getty

五年前，在美國達拉斯總部的最高領導人會議上，AT&T正式宣布將收購旗下擁有HBO、CNN與華納兄弟影業的時代華納，搖身變成科技與媒體龍頭。

然而，五年後，AT&T的高階媒體主管大多不是離職就是被拔官，逾兩千名員工遭到裁員。AT&T日前更決定放棄媒體大夢，宣布分拆媒體業務，並與競爭對手探索傳播 （Discovery）合併，自己重拾電信業者身分。但面臨的問題照樣不少，例如債務高達近一千七百億美元、5G部署成本高昂、同業搶先布局次世代高速行動網路等。AT&T在分拆案後，將可降低債務，電信業務的體質也算健全。

AT&T指出，有了時代華納 （後改名華納媒體）的光環，市值大幅成長。AT&T除了刪減成本，同時還重金打造串流服務HBO Max，加上傳統HBO頻道的訂戶，合計有超過四四○○萬訂戶。但AT&T為何會走到如今這般田地？分析師與投資人還沒有答案。研究公司MoffettNathanson共同創辦人墨菲特 （Craig Moffett）說：「他們當初的收購策略不當，價格又過高。犯一個錯還可以，連犯兩錯就慘了。」

秉持「愈大愈好」 一再併購陷營運窘境

重操電信舊業不無考驗，除了面臨T-Mobile與Verizon的激烈競爭，加上電信市場已經飽和，這三家電信龍頭只能互搶用戶。AT&T必須加快網絡部署與壓低價格，才能避免用戶流失。

許多人把AT&T的窘境歸咎於兩個關鍵事件，一是在二○一五年斥資六七○億美元收購衛星電視業者DirecTV，二是收購時代華納。「一開始就站不住腳，買下傳統媒體公司，卻想顛覆傳統媒體市場。」墨菲特說：「DirecTV收購案也是一樣。他們想要有內容傳播平台，卻要顛覆內容傳播生態系統。這是什麼道理？」

對此，AT&T執行長史丹奇 （John Stankey）表示，「時代華納收購案不是賠錢貨」，反而可能為公司帶來逾一千億美元的報酬，甚至還更多。

AT&T當初砸下一○七○億美元收購時代華納（包括債務），至今的華納媒體已貢獻利潤幾十億美元。AT&T出脫華納媒體的幾項資產，包括不動產、Hulu股權與部分歐洲業務，也進帳五十億美元。分拆華納媒體後，AT&T債務將可以減輕約四三○億美元，合計報酬高達有四八○億美元。

AT&T假設新公司市值將取決於探索傳播的股價，探索傳播將擁有二九％的股權，其餘歸AT&T所有。根據五月十四日的市值，探索傳播在新公司的股權價值達二四○億美元，AT&T的股權則價值五九○億美元；加總上述的四八○億美元報酬，剛好是一○七○億美元。然而，這個數字主要取決於探索傳播的市值，其股價自五月十四日以來已下跌六．五％，等到明年中合併完成前，市值可能還會更低。換句話說，合併案還是可能害AT&T虧錢。

墨菲特說，AT&T似乎都買貴賣低，以多年持續流失用戶的DirecTV為例，部分業務在二月被AT&T賣給私募基金TPG，售價約一六○億美元，只有原始收購價的三分之一。

其實問題就出在AT&T的成長史。AT&T前執行長惠塔克 （Edward Whitacre）當年一手將AT&T打造成美國通信龍頭，他秉持著「愈大愈好」的理念，一再併購。而後，史帝文森（Randall Stephenson）接棒掌舵後，又將AT&T轉型成行動電信大廠，並在○七年與蘋果簽約，成為iPhone獨家代理商，營運規模不斷成長。

媒體龍頭夢碎 盼合併Discovery尋初衷

史帝文森後來持續設法拓展， 在一一年出價三九○億美元收購競爭對手T-Mobile，但遭到主管機關反對而作罷。美國銀行資深分析師巴頓 （David Barden）說：「AT&T原本能奠定以收購、不靠本業而繼續成長的不敗地位，可惜沒成功。」 史帝文森接著放眼利潤率優渥的媒體娛樂業。早在一四年，他計畫收購衛星電視業者DirecTV，誓言顛覆收費電視產業，殊不知買在產業顛峰，用戶之後大量流失。巴頓說：「他們沒想到，一四年是有線電視的最後一年成長期，因為出現一家叫網飛 （Netflix）的小公司。」用戶開始退租，有線電視用戶數一路下滑。

時代華納成為下一個收購目標。許多分析師當時指出，時代華納的獲利模式是廣泛供應電視與電影內容，收購這樣的公司並不會帶來任何優勢。也就是說，AT&T還是得授權HBO與CNN給競爭對手，如Verizon或康卡斯特 （Comcast）等有線電視龍頭，AT&T很難證明自己保留內容的合理性。

美國司法部當年狀告AT&T，企圖阻止這筆收購案，但最後敗訴。司法部負責此案的《反壟斷法》主管德拉漢 （Makan Delrahim）說，AT&T肆無忌憚併購，是標準的企業行為不當。「他們一連串併購都並非出於理性的營運執行決策，像是T-Mobile、DirecTV、時代華納等，現在才會變成這樣。」

惠塔克提出個人觀點：「多年前，我擔任董事長時，都是併購熟悉與從事過的業務，但當我離開後就變了。」目前仍是AT&T股東的惠塔克，說他看好探索傳播合併案，因為這樣能讓公司回到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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