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磨出匠人魂 站穩AI浪頭

嘉澤董事長

朱德祥



席捲全球的AI巨浪,少不了台灣黑手的背後力挺,均熱片大廠健策是一例,而處理器插槽大廠嘉澤,同樣是另一篇台灣黑手奇蹟。

一九八六年成立的嘉澤,最初公司設在新北泰山,沒多久搬到五股,九二年再遷址到基隆大武崙工業區,也就是今天的公司所在地。至於當年總部三遷的理由,據悉,原因居然只是「老闆認為基隆的地價比較便宜。」

老闆, 當然就是嘉澤董事長朱德祥。而從這個最純粹的地點選擇理由,已能看出他極度務實的人格特質。


▲攝影·蕭芃凱

翻開嘉澤年報,朱德祥的最高學歷為泰山高工機械科畢業,總經理何德佑則是中埔國中(嘉義)畢業、北區職訓局模具科。外人可能很難想像,這樣的組合,如何創造出世界一流的連接器大廠,尤其還是技術層次最高的CPU Socket(中央處理器插槽)。

據了解,朱德祥與何德佑其實是兄弟,其中一人從母姓。兩人老家在嘉義,國中畢業後北上寄住親戚家,朱德祥在年報揭露的泰山高工學歷,指的應是新北市的泰山高中附設機械科,畢業後開始學徒生活,弟弟何德佑則是直接進入北區職訓局練功,「弟弟比我更早開始學模具,技術比我好啦!」朱德祥曾對友人這麼說。

就這樣,兄弟倆黑手起家,憑藉扎實技術,一路開創嘉澤今天的輝煌。

從早期就一直關注嘉澤發展的呂張投資團隊總監呂宗耀觀察,朱德祥專長研發及創新,並兼任業務,經常以廠為家,二十四小時on call解決客戶問題;何德佑則以生產管理為主,兩人並肩作戰,技術底子非常強。

深耕技術 收服英特爾、熬過專利戰

創業初期,當時台灣還是「家庭即工廠」的年代,朱德祥先從簡單的連接器端子開始做,做出心得後,黑手特有的匠人魂也開始「作祟」,他嘗試切入難度最高的處理器插槽領域。他曾對友人回憶,開始時,其實是自己先找英特爾的晶片拿來試做,第一代、第二代,做到第三代,晶片才有了小量接單,一步一步慢慢打出名號。

「CPU Socket是難度最高的連接器產品,小小的CPU晶片,有四千多支Pin腳,你可以想像基座的難度有多高,模具的精密度要多強。」朱德祥的球友、群光總經理呂進宗如此形容。

若把時間快轉,從二○ 一七年起,嘉澤連續六年獲利成長,且每年都賺超過一個股本,二二年受惠伺服器產業拉貨力道強勁,每股大賺五十八.七元,創下歷史紀錄;二三年即使碰上庫存修正逆風,前三季仍每股賺進四十元,業績表現也推升股價在近期突破千元關卡,市值衝破千億元。

不過,嘉澤的發展並非一帆風順。據說朱德祥曾對外感嘆,「公司上市的前一年, 那時候, 壓力真的很大。」原來, 他決定切入CPU插槽市場後, 在○ 二年開發出「 扣件式」設計,藉此讓處理器能更穩固地與主機板連接。這個技術吸引到英特爾注意,然而也引起競爭者的戒心;而這位競爭者,就是當時寡占英特爾CPU插槽供應的電子代工霸主鴻海。
嘉澤是在○七年掛牌上市,而○五年七月,則是鴻海對嘉澤發動侵權司法戰的攻擊時刻。當時鴻海兵分三路在美、中、台提告,在台灣甚至直接提出假扣押。據稱,那時嘉澤有近四億元的貨品被扣,超過全年營收的兩成,衝擊下,○六年嘉澤獲利較前一年蒸發近八成,僅剩八千萬元。

後來還是英特爾出面調停,嘉澤與鴻海雙方達成和解,條件是嘉澤支付鴻海七千九百萬元和解金,加上每月支付營收比重一%至三%的權利金。英特爾則入股嘉澤,透過旗下兩家投資公司,持股嘉澤逾十二%。

然而,鴻海一○年再度開火,指嘉澤短報權利金,在那段期間,學歷不高的朱德祥開始用黑手精神研究專利權,據說他曾私下表示,鴻海主張的專利,「其實很多都是教科書裡就有的內容,但就是要花時間一一舉證。」他也曾感慨,那幾年,他每周至少要撥出一天時間蒐集資料舉證。

過程中,朱德祥也開始組建自己的專利團隊、部署專利地圖。如今的嘉澤手握累積超過三千兩百項專利,據業界人士透露,現在甚至有外國公司,想花幾千萬元買嘉澤專利。

一八年,嘉澤在第一季財報提列最後一筆司法費用,與鴻海纏鬥逾十年的官司訴訟終於落幕,開始迎來營運高速起飛階段。這幾年,嘉澤的產品應用領域,也逐漸從傳統的筆電與桌機移轉到更高階的伺服器市場,二二年伺服器占公司營收更達三成,躍居最大產品線。

談起嘉澤今天的成功,除了技術底子,不少同業也紛紛指向朱德祥的待人處世風格。


▲從鐵皮屋出發,一路蛻變成為全球數一數二的處理器插槽大廠,嘉澤隱身大武崙工業區低調寫傳奇。攝影·蕭芃凱

待人寬厚 讓老員工力挺度過難關

知識力科技執行長、也是嘉澤董事之一的曲建仲觀察,和鴻海創辦人郭台銘相比,「朱董是溫文儒雅型。」他對朱德祥的印象是待人寬厚,「你可以想像,在早期嘉澤陷入極端困境時,仍有許多員工願意一起打拚、挺過難關。嘉澤的核心團隊,很多都是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資歷。」

這個特質,可從友人轉述的小故事看出。據說朱德祥工作之餘喜歡上山下海,前幾年迷上浮潛,這幾年則是爬山;他曾提及最長的爬山紀錄,是足足在山裡走了二十個小時,清晨出發,隔日凌晨三點才下山。

據轉述,當時朱德祥約一位朋友去爬烏來卡保山和逐鹿山,出發兩個鐘頭後,朋友身體不適,腿部抽筋、只能緩緩前行,卻仍希望走完行程。而他也沒多說,就這樣陪著同伴從周日早上走到周一凌晨,走到連頭燈都電力耗盡,總算護著友人安全下山。

業界對朱德祥的另一印象,則是「一旦談起技術就眼神發光」。例如,當談到外界認為「不太高科技」的連接器時,他會連珠炮似地「開課」,表示連接器的主要材料雖然就是銅板和塑膠,但光是銅板就有眾多型號,國外業者平均每兩年也會設計開發新的銅板,「塑膠也是一樣,材料會一直進化。」而新的材料,有不同的應力、強度,這又牽涉到產品的各種設計……。

然後朱德祥會說出結論:面對推陳出新的材料,代工廠也就必須無止境地不斷研究、學習。他曾對業界人士表示,「嘉澤賣一個產品,往往是從三年前就開始參與客戶的研發,光是設計圖畫出來可能就要花一年,開模具反而不用那麼久。」

在法人報告中,英特爾與超微伺服器的新平台推出,可望成為嘉澤二四年的重要業績成長動能;但熟識朱德祥的友人認為,帶著弟弟從嘉義北漂一路打拚的黑手經營者,他的工匠精神與待人原則,更會是嘉澤站穩AI浪潮前沿的重要底氣。(梁任瑋) 閱讀完整內容
今周刊2023/1月 第14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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