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變遷、東南亞崛起加劇透視 「大排長榮」 背後航運巨變
全球商業運作的慣性,常常會因一場「預期中的意外」而改變。這次的突發事件主角, 就是讓近四百艘船 「大排長榮」、卡在蘇伊士運河的賜號(Ever Given)。
三月二十三日,長榮海運向日本正榮汽船租用的這艘二十萬噸貨櫃輪,在歐亞交通要道的埃及蘇伊士運河中央擱淺,塞住雙向航道。它長約四百公尺,長度逼近臺北一○一大樓,是目前全世界最長的船之一。
▲長賜號擱淺近1週後脫困,這起事件也讓全球航商與供應鏈重新思考彈性與避險模式。
財經雜誌《彭博商業週刊》評論,「這可能是有史以來卡在重要水道的最大一艘船,但不會是最後一艘。」點出了航運業多年來不得不面對的問題:當船隻越造越大,但河道卻因為淤積越來越擠,船隻擱淺的風險也越來越高。
在全球,像長賜號一樣規模的大型貨櫃輪還有七十多艘,而且持續增加中。
以前船越大成本降越多今規模經濟削弱,還變風險
為什麼,全球航商要打造這麼多的超大型貨櫃輪?
「Mega Ship(超大型船)是高油價的產物。」海洋大學航運管理學系教授吳榮貴說,十五到二十年前,國際油價高,當時全球最大貨櫃航運集團馬士基(Maersk)為節省成本,率先投入造大船的行列,以降低每個貨櫃的單位成本。
根據《國際貨櫃化雜誌》(Containerisation International )資料,以當時規模最大的一萬TEU(集裝箱計算單位)和舊有的四千TEU貨櫃輪相比,每趟次每單位的貨櫃平均變動成本就可降低三五%。其他航商為了保有價格競爭優勢,也紛紛投入造大船的行列。
但, 隨著全球貿易局勢改變、氣候變遷讓海象更難掌握等因素,近年像長賜號這樣兩萬TEU以上的超大型船,它的規模經濟優勢也逐漸被削弱。
以這次長賜號擱淺事件為例,儘管已經脫困,但德國保險公司安聯(Allianz)指出,它擱淺一週,至少造成全球貿易六十至一百億美元(約合新台幣一千七百一十五億元至二千八百五十九億元)的損失。不只是船隻擱淺,近年頻傳的貨櫃落海事件也與貨輪大型化息息相關。
今年一月,馬士基旗下一艘貨櫃船在太平洋遇上惡劣天氣,約有七百五十個貨櫃落海;去年底,日本三大船公司合組的海洋網聯船務公司(ONE)旗下大型貨櫃船「ONE Apus輪」,在夏威夷附近海域發生貨櫃落海,損失一千八百一十六個貨櫃,是二○一三年以來的最大海損事件,損失金額超過五千萬美元(約合新台幣十四億元)。
一位不願具名的海事學者直言,大型船雖穩,但並不好操控,尤其船上載運的都是石油、天然氣、木漿等涉及民生的原物料,當發生意外,恐衍生出供應鏈短缺的蝴蝶效應,全球都要共同承擔這個不確定風險。
航商欲突破低價競爭建置多元化船隊將成新優勢
「大船不見得好用,」吳榮貴分析,過去中國是世界工廠,超大型貨櫃輪只要集中到一個港口載貨就好,但,隨著東南亞崛起、美中貿易戰,越來越多的工廠改設在印尼、越南、印度等地,這些城市的港口建設還不足以容納大型船舶,往往大船隻能停靠在外海,改由小船接駁。
他指出,疫情爆發後,大型貨櫃輪的效率也引發質疑,以美國為例,許多碼頭工人都無法上班,大船入港後沒有足夠的人力卸貨,導致後續船期的延遲,也會增加時間成本。
「在講求效率的時代,船隊多元化,反而能成為航商突破低價競爭的一大優勢。」一位不便具名的大型航運業者透露,疫情爆發後,全球載運需求大於供給,以目前的趨勢看來,超大型貨櫃輪不可能消失,但多元船隊的建置,將會是未來航運業者避險、增加營運彈性的重要策略。
如最近長榮海運董事會便通過,將訂造二十艘一萬五千TEU的貨櫃輪,另外,還有六十二艘一千八百TEU到一萬二千TEU的貨櫃輪將陸續在明年底前交船,無論是東西向的長程航線或是南北向的短程航線,都能更彈性的調度。
「我們正轉向『以防萬一』的供應鏈模式,蘇伊士運河事件會讓企業進一步評估他們的供應鏈。」馬士基執行長施索仁(Soren Skou)接受《金融時報》訪問時說。
「超大型船原本是為了規模經濟,但當擱淺、碰撞等事件發生,損失更大時,就會導致規模不經濟,這不是它本身營運的不經濟,是風險導致不經濟,」吳榮貴說。
這場意外,再次提醒我們得將「風險」評估的權重提高,才能在多變的未來力求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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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錄自
透視「大排長榮」背後航運巨變
商業周刊
2021/第174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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