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法大法官和他的子民
INTRODUCTION—JUDGE GRAMMAR AND HIS SUBJECTS

什麼是「文法王國」？文法王國在哪？你去過文法王國嗎？我馬上跟你介紹。文法王國不在地球上，我也沒看過它的地圖。話說回來，就算沒人看過「精靈王國」的地圖，也都聽過這個地方，而且對它瞭如指掌。嗯，文法王國跟精靈王國一樣都是真的，而且比它重要。

精靈皇后是很賢能，將王國治理得井井有條。不過，偉大、嚴謹、老練的文法大法官比精靈皇后還了不起，因為他統治「真實世界」中所有真正的國王和皇后。無論是國王、皇后或皇帝，都得遵從文法大法官的規定，否則他們一開口只會說出「爛文法」。這麼一來，人民就會嘲笑他們說：「好可憐喔！他們小時候住在『學校郡』時，爸爸媽媽竟然沒帶他們去文法王國！太不可思議了吧！」那文法大法官會怎麼做，這我不知道啦，因為這種事應該沒發生過，畢竟誰能想像哪個國王或皇后說出「Iis」或「you was」這種文法來。除非沒有聽過文法大法官，否則沒人這樣說話。

啊！真希望你能見見這位偉大的法官，看他坐上法庭寶座，指揮單字的使用規則，這些單字都是文法王國的財產。文法大法官說，你所說的每個英文單字都是屬於他的，他愛怎麼規定就怎麼規定，因為他是文法王國的國王兼大法官。你知道威廉一世征服英格蘭時，凡是服從他、幫助他征戰的貴族，都能獲得他賞賜的土地。文法大法官統治文法王國時也一樣，他把所有單字賞賜給服從於他的九位隨從。他將九位隨從稱為「九大詞類」，並將文法王國的每個單字賜給他們每一位。

這九大詞類都是些有趣的傢伙。你很快就會知道自己最喜歡他們當中的哪一位。他們包括——

● 富有的名詞先生。
● 名詞先生的得力助手代名詞。
● 一身破爛的冠詞小子。
● 多話的形容詞。
● 忙碌的動詞博士。
● 動詞的忠實朋友副詞。
● 活潑的介系詞。
● 便利的連接詞。
● 煩人的感嘆詞，他是九位中最古怪的一位。

九大詞類中有些比較富有，比其他幾位擁有更多單字，卻又想盡量得到更多單字，所以真是不好意思——他們超愛吵架的。故事就從這裡開始。有一天，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在法庭上爭論不休，把睡得香甜的文法大法官給吵醒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生氣地咆哮。「語法老弟！句法博士！ ① 過來！」

兩位博學多聞的顧問立刻來到法官身邊。語法律師（法官都叫他語法老弟）鼻子尖尖、雙眼雪亮，戴著一小頂有尾巴的圓型假髮和單邊眼鏡。他聰明機靈，一眼就能看穿某人的身分意圖，讓他們「全盤吐露實話，絕無半句虛言」。跟語法律師說「我不知道」是沒用的。他會一再地審問你，想方設法問出你的一切事情。我說審問「你」，指的當然是九大詞類，這是他的工作，也是文法法官傳喚他的目的。文法王國發生任何糾紛，都由語法律師追查來龍去脈，再由句法博士根據法律辨別是非。

「語法老弟，」文法大法官說道，「一定要平息這場紛爭。他們在吵什麼？我早就把單字清清楚楚地分給九大詞類，他們怎麼還不好好相處？」

「大人，」語法律師回答，「您分配單字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這段時間，九大詞類可以說是為所欲為。他們有些貪得無厭，偷取鄰居的單字；有些得到新的單字，卻被其他詞類的傢伙說他們沒有權力擁有這些單字；有些甚至認為句法博士已經過時，沒有必要遵從。除非大人立刻親自出馬，否則恐怕文法王國長久以來的優良法律將會全盤潰散。」

「絕對不能發生此事，」法官邊說邊嚴肅地搖晃戴著假髮的頭。「絕對不能。我們必須馬上平息這件事情。傳喚所有詞類來到法庭。」

「是，大人。」語法律師回答，「不過容我一問：您是否要特別指定哪位？」

「我要他們全部都到，老弟，每一個人，」法官回答，「他們全部都要到我面前來。你要逐一的審問他們，讓他們說說自己有何權利擁有他們所主張的頭銜和單字。如果他們有不同意見，我會馬上解決，一勞永逸。」

「好，大人。」語法律師說道，「是否要邀請我們學校郡的小朋友來？」

「學校郡的小朋友嗎？務必邀請他們。」法官回答，「九大詞類要能和睦相處，最重要的就是真實世界的人們知道如何妥善使用他們。既然真實世界的人們一生中會有一段時間住在學校郡裡，我們當然要邀請他們。去吧，語法老弟，請他們來，叫他們帶著筆記本和鉛筆以便記錄，叫九大詞類準備一下，立刻出庭。」

語法律師離開，不一會兒工夫就把眾人集結到法庭裡。文法大法官坐在寶座上，穿戴飄逸的長假髮和華麗的法官袍。在他下方的桌子旁坐著兩位顧問——語法律師和句法博士。句法博士又高又瘦、皮膚黝黑，細長的脖子打著硬挺的黑領帶，一副快把他給勒得喘不過氣似的。他說話時會站起來，透過眼鏡筆直地看著前方，抬起下巴，以粗啞的嗓音說話，好像在背書一樣。學生怕死他了，因為他從來不笑，而且他很老很老了，大家都說他根本沒有年輕過；說他嬰兒時的哭聲是希臘文，第一次試著說的話是拉丁文②。無論如何，現在他與語法律師併肩而坐；學校郡的同學拿著筆記本和鉛筆，準備旁聽即將進行的審問；九大詞類則群聚在法庭末端，等著自己被叫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