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想要祖母的褲襪?

我祖母的褲襪可以穿上一輩子。她的褲襪非常耐用,甚至能用來拖動車子,而且也真的拖過車子!祖母有兩雙褲襪,以便換洗。但後來製造商決定改變製造方式,生產出較不耐用的褲襪。因此我每天早上挑褲襪時,都像是在玩碰運氣的輪盤遊戲,不知道哪雙會被拉破。
有一整個抽屜的廉價襪子,這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災難,但我卻從中看出一個大問題。我們的住家和人生,都被這些令人失望的東西塞滿了。它們讓我們充滿焦慮,掏空了我們的銀行戶頭。但也正因為它們都是粗製濫造,或只是一時流行的商品,我們才會近乎變態,無法自拔地不斷購買。

我們難道非得過這樣的生活?我們一定要購買這些「用過即壞」,必須不斷更換的商品嗎?我們就不能挑選一些美觀耐用,可以用上一輩子的商品嗎?

我在二○一三年首次有個這個想法,後來再把它發展成具體的概念。在那之前,我還是購物狂俱樂部的會員。我會定期繳會費、隨身攜帶會員卡,也會不假思索地買東西。

我一直有亂花錢的毛病。我媽媽說,小時候她不管給我多少零用錢,我總是很快又囊空如洗。長大後我仍有這個壞習慣。每當想要買什麼,就馬上要得到。因此我的生活和住家總是充斥著一些「看似必要,卻又不太符合需要」的東西。我買東西時,考慮的並不是它耐不耐用。因此我買了一堆和我只有露水姻緣的東西。我會因一時衝動買下衣服、奢侈品和健身器材。但在衝動散去後,又覺得自己不該花這些冤枉錢。

亂花錢的習慣讓我欠下大筆卡債。我變得很自責,痛恨自己為何那麼幼稚,無法控制自己。我回到家後,常看到滿屋狼籍的景象,但也累得沒力氣打掃,只能呆望著成堆不再流行的衣服。我很納悶為何我連一件能穿出去見人的衣服都沒有。

和很多人一樣,我也常會覺得:「如果我做了某件事,買了某個東西,我就會很快樂。」但我並不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人,或想成為怎樣的人。我總是不自覺地依著伴侶的要求,改變自己的行事風格。和前任的伴侶分手後,我就變得像行屍走肉一樣,必須靠抗憂鬱藥才能活下去。當時我眼看就要三十歲了。我覺得我已經毀了,現在只能把人生,像用過的衛生紙般揉成一團丟掉。

那時我正好也進入廣告界,一個視道德如無物的領域。我的工作就是為一些全球知名品牌撰寫廣告文案,勸誘和我一樣的人去買更多商品,不管他們到底需不需要。在幾年前的一次度假,我在朋友面前精神崩潰。回程的飛機上,我躲進廁所,看著鏡中的自己,發誓一定要重新做人。只是我當時還不確定自己要做怎樣的人。

直到收到三十一歲的生日禮物,我才知道自己要做的改變是什麼。那份生日禮物是個粉藍色的LC(Le Creuset)鑄鐵鍋。這種鑄鐵鍋的口碑很好,據說可以用上好幾代。我拿著它時,覺得就像拿著一個傳家之寶。我把玩著這個漂亮的鐵鍋,覺得這輩子再也不必買其他鑄鐵鍋了。我不禁想著:「如果我以後都買這樣的產品,那該有多好。」

在感動之餘,我開始搜尋其他能讓我用上一輩子,陪著我白頭到老的物品。這些作工精細的一流產品,才具有珍藏價值。

我也希望能找到某個網站,專門在銷售各種能用上一輩子的商品。但在搜尋後,才發現並沒有這種網站。因此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也許我該創立一個這樣的網站。」

我從未接觸過網頁設計。但我愈去思考創立網站的事,愈覺得這是個潛力無窮的好主意。如果我的網站能帶著大家脫離不斷購買,又不斷丟棄的循環,世上最嚴重的一些問題可能也會迎刃而解。過度消費造成的雜亂、不快和債務,都會因此得到紓解。用過即丟的文化對環境造成的影響,也會因此得到改善。大家在實行精準購買一段時間後,也都會省下不少錢。

我開始實行精準購買,選購那些能用上幾十年,又能反映出個人價值觀的物品。接著我就發現,這樣做不但實惠,而且也能讓心靈平靜。

我知道如果我不嘗試建立網站,心裡就一直會有遺憾。因此我在二○一五年成立了網站BuyMeOnce.com,並在工作之餘尋找能用上一輩子的商品。我把收入減少了一半,省吃簡用地過活,把一半的時間投入正職工作,一半的時間用於打造自己的事業。

我建立網站的進展很慢,而且還有幾次出師不利的遭遇,但最後總算完成了。這個網站很陽春,沒有營利的方式,我也不知道是否有人造訪過我的網站。我想它就是個沒沒無聞的小站,用谷歌搜尋引擎,它也只出現在第六頁的一項搜尋結果中。

到了二○一六年,我很意外地發現,我的網站奇蹟似地受到全球關注。「終身受用」爆紅了。網站收到數以千計的電子郵件,英國各大報也爭相報導,連美國電視臺都來訪問我。我當時還沒看出來,但我的網站正好反映出世人共同的心聲。他們都想拋棄用後即丟的文化。

這時我的人生已完全不同了。我奉行自己新發現的哲學後,開銷已經受到控制。遺憾的是,我並沒有蛻變成一個隨時保持整潔的人。但我把我一半以上的衣服,和好幾箱的雜物都送人了。就算家裡有些雜亂,我也能在幾分鐘內整理好。能長久地擁有自己喜歡的物品,我自然也會開始好好照顧它們,也不會再隨便丟東西了。此外,我現在也不會像電影《搶錢家族》(The Joneses)描述的那樣,整天盲目地追逐流行,也重新找到真正的自我。我實踐著自己相信的哲學,發現能從其中得到很多好處,而且對自己的評價也提升了。我也因此找到一位真心的伴侶。我們在一起並不是為了各取所需,而是因為情投意合,他現在已經是我先生了。他是個親切又風趣的眼鏡男,我從沒想過和某人在一起會如此快樂。
我現在要和大家分享我的哲學,一套能藉著改變思想和行為模式,提高生活品質的哲學。我希望這本小書不但對個人有幫助,還能影響很多讀者,進而改善整個地球。

這本小小的書能發揮什麼功用?

我們常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總是在追隨潮流,買一些粗製濫造,卻沒有長久價值的商品。本書要探討的就是這個問題。

我還要揭露一個祕密。我們都在他人的操弄下,誤以為自己目前擁有的東西不足,甚至對自己百般挑剔。因此我們開始不斷添購新衣服、家具和家電用品,和更新的科技。我在廣告界闖蕩了十幾年,深知廣告營造出的只是一個光鮮亮麗的陷阱。我希望能幫助大家認清廣告的伎倆,不要受到他們花言巧語的矇騙。

我們為何會養成過度購買的習慣?這通常和自我價值感太低有關。因此本書中的一些章節,會教導你如何去評斷自我的價值。多一件東西或少一件東西,都不會影響你身為一個人的價值。你了解你擁有的東西並無法改變你的價值後,就可以更輕鬆地挑選想要的物品。開始實踐準確購買,生活也會變得更簡單和充實,因為你的生活重心將不是消費,而是真正需要的東西。

我公司的名稱是「終身受用」。就像這個名稱說的,想要減少丟棄,就要挑選更耐用的商品。但我並不是在鼓吹購買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讓你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我提倡的是,只購買那些具實用性,又能讓你活得更充實的商品。

精挑細選

我把我的方法稱為「精挑細選」。這個名稱聽起來也許很華而不實,好像帶著桌布到肯德基炸雞店去用餐一樣。其實這是個很恰當的名稱。「細選」代表的是仔細挑選。「精挑」則是說你要像藝術展的主辦人一樣。藝術展的主辦人會陳列同一主題的藝術品,和他一樣,你在為家裡添置物品時,也要挑選符合你家的需求,又能反映出你的個人品味的商品。這個過程可分為十個步驟:

一、了解你為何會有瘋狂購物的衝動,並研究對策抑制這種衝動。(第二到六章和第十章)
二、探討你的生活目的,和你必須完成哪些長期目標,才能達到這個目的。
三、找出你完成這些目標所需要的物品,而且你要學著自在生活,不要因為自己的社會階級,而隨波逐流地購買其他商品。(第七到第九章)
四、找出你自己的品味和風格,這樣你買的東西就永遠不會過時。(第二和第五章)
五、找出你自己的價值觀,和符合你的價值觀的品牌。(第七章)
六、檢視你已經擁有的東西,透過它們了解你目前的品味、優先需求和購買習慣。(第八章)
七、不要購買沒有必要的雜物。(第八章)
八、建立正確的金錢觀。(第十五章)
九、每當要購買某個東西,請先想想你長遠的需求,以及它是否符合你的品味。(第五、第十和第十一章)
十、要學會保養維護你買的東西。(第十二章)

書中有些實用的作業,它們可以幫助你實踐上列的步驟。如果不詳細閱讀本書,直接進行這些步驟,就無法了解其重要性。但如果你時間不夠,想要馬上嘗試一下,那也無妨。

本書的目的,就是教你如何在這個廣告氾濫的世界中過得快樂。希望你能善用本書,讓它能好好幫助你。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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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準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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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巴頓

由 商周出版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