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音樂誰稱王?

《冰與火之歌:權力遊戲》的主要劇情設計,是維斯特洛(Westeros)中七大王國的各個顯赫家族,在風雨飄搖的王位爭霸戰中,合縱連橫、各懷鬼胎,力求能夠一統天下,坐上核心都城「君臨城」中的「鐵王座」,所展現出來的權力鬥爭故事。本月《MUZIK》配合當月主題,稍微「僭越」一下,幻想假設今天的鐵王座代表的是古典音樂王位的話,那麼各個家族又會是由誰領軍?誰又可以成為古典音樂的代表人物呢?



狼家——老柴爸爸與俄系傳人
▲ 奈德.史塔克之於狼家,就如同柴科夫斯基之於俄國音樂家一樣,影響深遠

在故事中佔有最重要地位的狼家─史塔克家族,地楚北境。光這點「地理位置」,俄系音樂家就相當值得與他們對應了。劇中隨時隨地都會說出的狼家口號:「冬日將臨!」(Winter is coming!),也與俄羅斯的冬日普遍天寒地凍極為相似,凜冽冬風吹出的俄國旋律,也比起他國來講,多了一道直爽與蒼徑。

如果看家族歷史,狼家的發展也和俄國音樂傳承有點類似之處。為首的柴科夫斯基,就像是第一季出現的狼家父親奈德.史塔克一樣,旋風式席捲了歐洲樂壇,不過同樣的還有他們最終結局:奈德因被誣陷而受到極刑,柴科夫斯基則是由於同性愛戀情事被秘密審判,自行了斷,皆是帶有輝煌一生的悲劇色彩。

在父親去世後,狼家的眾多孩子們,只好各自生存與發展,這也很像俄派音樂在柴科夫斯基去世後,各個音樂家開出一片天地般。從早年的「俄國五人組」,到浪漫派鋼琴聖手拉赫曼尼諾夫,或更近代的普羅高菲夫與蕭斯塔科維契,皆在柴科夫斯基奠定的基礎下,掙出俄國音樂的一片天空,成為古典音樂界不可忽視的一方國度。而處於鐵幕之下的普、蕭二人,是不是處境也很像狼家大女兒珊莎(Sansa)在父親死後,身處君臨城的風暴中心,尋求生存的險境呢?



獅家——貝多芬為首的德奧浪漫派
▲ 獅家的長年繁盛與掌權,就如同貝多芬引領的德奧浪漫派音樂家,風雲一世紀

在劇中佔有重要戲份的獅家─蘭尼斯特家族,從第一季開始家勢不可一世。大女兒瑟曦(Cersei)貴為皇后,父親也一度當上國王首相,到第六季瑟曦發動政變後,更是直接以女王之姿登上大位,成為全劇中正統實力最堅強者。

要說到最強勢的古典音樂家群像,貝多芬為首的德奧浪漫派作曲家們,當然是不二人選。從貝多芬開啟的德奧浪漫派大旗,由舒伯特、孟德爾頌、舒曼、布拉姆斯等人接下,領航古典音樂接近一世紀,到現在都還是影響力深遠,依然是全球音樂會中最常上演的曲目選擇來源。

浪漫樂派裡最愛提及的三角愛戀「舒曼、克拉拉與布拉姆斯」,也與獅家中核心人物的戀愛關係,有精神層面上相似之處。瑟曦、詹姆的姊弟畸戀,和舒曼不顧情誼,瘋狂追求恩師女兒克拉拉的情事,皆有「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逆天氣勢,而瑟曦和國王之間有名無實的婚姻,和克拉拉與布拉姆斯之間曖昧而不可得的情誼,也可以說勉強沾上點邊(當然後面演到瑟曦害死國王等等宮鬥劇情就完全是小說情節了)。

有趣的是,引領風潮百年後,德奧派作曲家的主軸地位,也逐步面臨其他國家的挑戰,當中又以「俄派」作曲家的大軍壓境,最具威脅性,而此點也像是前文提到的「狼家」,累積實力後威脅「獅家」在權力核心的地位一樣,頗具有呼應之感。

鹿

鹿家——海頓、莫扎特為首的古典時期
▲ 一開始擁有王位的鹿家,最終在權力競賽中消失,與古典時期音樂家很少被現代人青睞相似

劇集一開始,國王所屬的鹿家─拜拉席恩家族(House Baratheon),是權力核心的正統代表,然而隨著國王勞勃(Robert)駕崩,勞勃弟弟們欲成大統起義失敗,鹿家逐漸遠離權力核心的爭鬥舞台,目前(在劇集中)僅存勞勃私生子尚有一絲戲份。

如果要為鹿家在古典音樂史中找一個對應時期的話,古典時期意外地極其合適。這時的音樂家們,曾經因「宮廷樂師」的身分掌握了當時歐洲音樂圈的主要話語權,卻隨著大革命興起、貴族沒落而失去影響力,至今仍還在檯面上的,也僅只海頓、莫札特兩位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作曲家而已,其餘皆存在於歷史文本當中,少為當代人所知。

如果再進一步比喻,當時深受到音樂界喜愛,開創交響曲與弦樂四重奏等音樂形式的「海頓爸爸」,就像是勞勃一樣一度坐上權力核心的王位;而原本能接下海頓大旗,做出更深遠發展的莫札特,卻因貧病英年早逝,就和勞勃最具人望的弟弟藍禮(Renly)因女巫咒術而亡一般,皆無法繼位。(至於希望掌權到竟然把親生小女兒犧牲祭天的史坦尼斯,過於喪心病狂,就在此略過不提了。)



鷹家——巴赫象征的純正音樂傳人
▲ 擁有「最純正血統」的鷹家,一直都是不可忽視的勢力,就像是巴赫一般,所有音樂家都不可忽略

《冰與火之歌:權力遊戲》故事的開端,正是由鷹家─艾林家族(House Arryn)的當家瓊(Jon)驟逝做為引子,由於瓊貴為首相,國王勞勃特地親自前往狼家所在的臨冬城,邀請羅勃繼任。而後羅勃得知瓊是被人謀害,而自己也在查詢真相的途中,遭到陷害而判處極刑,在加上羅勃的去世,維斯特洛情勢大亂,開啟「權力遊戲」。

鷹家在劇中一直都不是爭權的一方,主要原因是瓊的後代孱弱,掌權僅只妻子萊莎一人。然而,鷹家又是不可忽視的軍事力量,他們長期統治山谷王國,是歷史最悠久、血統最純正的安達爾貴族後代。

要用一位音樂家來代表鷹家的話,巴赫可擔此名。論音樂的「純正性」,巴赫寫下的眾多鍵盤作品、管弦樂曲,以及眾多神劇與受難曲,皆具有純粹音樂的極致展現,更遑論無伴奏大提琴、無伴奏小提琴與鍵盤十二平均律,這三套曲目對於該樂器獨奏家而言,皆是如同「音樂聖經」的存在。後世作曲家與演奏家,也鐵定會時不時「重新造訪巴赫」,並從中獲得新領悟。



龍家——意大利歌劇的華美時代
寫了這麼久, 終於來到龍家了! 坦格利安家族(House Targaryen)曾經因龍帶來的威力統治維斯特洛長達300 年,最後由於「瘋王」的瘋狂行徑中,被鹿家為首的起義推翻,幾近滅族的龍家,由逃往遠方的丹妮莉絲繼承血脈大統,再度捲土重來⋯⋯基本上就是一個「公主復仇記」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結局會走向何處,今年終於會隨著最終季播放而解開謎底。
龍家的興衰與復興,不正好與義大利歌劇的興衰史不謀而合?從文藝復興時代的蒙台威爾第開始,義大利歌劇便是引領舞台形式的強勢樂種,不論是不是義大利人,作曲家們皆前仆後繼地創作義大利歌劇,而又以貝里尼、董尼采第的美聲歌劇,帶向第一次高峰,之後威爾第、普契尼的接棒,則象徵著義大利歌劇的純熟期,走向輝煌的里程碑。隨著普契尼在1924 年的逝世,以及其他語種歌劇的興起,義大利歌劇發展暫時停緩,然而又在歷史淬鍊下,義大利歌劇依然受到觀眾熱烈喜愛,蔚為當今歌劇院演出主流,重新復甦。

如果更細一點比對的話,「美聲歌劇」流派裡喜愛的「瘋狂場景」,也與龍家經常具備「瘋狂」的個性有所呼應;而龍家人皆具備「非人般」的美貌,和義大利歌劇裡經常出現的「才子佳人」設定相同─當然,聲樂家的實際長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玫瑰

玫瑰家——史特勞斯家族圓舞曲
▲ 玫瑰家的富貴安逸,正適合使用史特勞斯家族音樂來當他們的主題曲

玫瑰家─提利爾家族(House Tyrell)是相當具有人氣的一個家族,不但有王后瑪格麗的美貌與勇敢、「百花騎士」洛拉斯的堅強戰力,還有當家主事「荊棘女王」奧蓮娜的聰穎政治手腕,十分受到觀眾喜愛。然而,《冰與火之歌》系列的特色,就是越受到喜歡的角色,作者越要他們死!玫瑰家在劇集中第七季就滅亡了。

玫瑰家的實力一直都不容忽視,但也如同劇集中荊棘女王曾經說過:「生生不息(Growing Strong)?哈!真是有夠無聊的族語!」玫瑰家一直給人一種「何不食肉糜」的超脫現實感,呈現富貴滿天的安逸氛圍。約翰.史特勞斯家族的圓舞曲,反應了當時維也納的安逸氛圍,中產階級們夜夜笙歌,群聚起舞。然而這樣的歡樂光景,也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到來嘎然而止,與玫瑰家之間的呼應,再合適也不過了。

異鬼族

異鬼族——第二維也納學派?
▲ 異鬼入侵維斯特洛,就像荀貝格帶著「無調性」音樂入侵「調性」的樂土?

除了各個家族對於王位虎視眈眈外,維斯特洛其實面臨著更大的生存威脅─位於北方長城之外的「夜王」,帶領個「異鬼」大軍前來,彷彿就像是另一齣熱門劇集《陰屍路》(The Walking Dead)跨界來到此一樣。而在第七季的尾聲,異鬼軍團由於得到了龍火的幫助,突破長城咒語,終於踏入維斯特洛境土,更讓今年播出的第八季更添緊張。

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起幾位音樂大師,但如果把主張「無調性」、「十二音列」的第二維也納學派,當成異鬼入侵,是不是有點意外地神似呢?面對古典音樂四百年史以來的百花齊放,荀貝格認為調性音樂再沒有可發展之處,進而用「無調性」音樂打破一切邊界,嘗試開拓音樂創作新的境地,而後與徒弟貝爾格、魏本形成「第二維也納學派」,以「十二音列」強制跳脫調性規則,開啟了當代音樂的全新時代。

然而,無調性音樂成功了嗎?在發展了百年後,許多作曲家漸漸不再以「無調性」為創作圭臬,「調性」與「無調性」之爭,也不再壁壘分明。在劇集第八季中,我們也即將看到夜王帶領的異鬼大軍的結果,不知是否也會是如此下場?

後語

故事來自於真實人生,而有時歷史事件,比虛構小說還要來得精采!此篇文章純粹幻想對比,還請大家高抬貴手,輕鬆看待。希望藉此讓樂迷一起來追追劇,或是劇迷找這些音樂來聽,應該可以有更多收穫,或至少為生活帶來一些娛樂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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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ZIK古典樂刊2019年4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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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音樂誰稱王?

MUZIK古典樂刊

2019/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