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容許孩子做 「看起來很廢」的事

從太妹變副教授,郭葉珍想告訴父母

你能想像一個大學老師,年輕時差點進入幫派嗎?郭葉珍不避談自己的黑歷史,這也讓她在面對兒女要休學、想自殺時,更能同理他們。

文/張益勤 攝影/楊煥世


▲郭葉珍認為,孩子有些作為難免讓父母頭痛,但是建議父母要忍住不插手,才能讓孩子長出能力,找到人生方向。

如果你的孩子有一天告訴你,他剛才差點跳軌自殺;或是大學讀一半想要休學去做音樂,身為父母的你會怎麼回應?這樣的教養難題,真實的發生在國立臺北教育大學幼兒與家庭教育學系副教授郭葉珍身上,即便身為親職教育、心理諮商的老師,郭葉珍說:「我如墜入五里雲霧,開始摸索踽踽而行。」

頂著一頭棕色、剪得極為整齊的短髮,郭葉珍出書《我們相伴不相絆》,細說她用老子哲學與兒女的相處,她如何壓抑指責的心情,陪伴孩子學會獨立。甫出版便奪下親子教養榜第一名,讓她瞬間躍升為暢銷作家。

從小不愛念書,成績墊底

雖然貴為副教授,但是郭葉珍放下追求完美的帽子,聊起成長歷程,絲毫不忌諱談自己的黑歷史。「我以前就是個太妹,」排行老三的郭葉珍,哥哥、姊姊表現優異,她卻成績墊底,讓她始終覺得矮人一截。「讀五專時,上課是為了等下課,」郭葉珍形容自己就像個遊魂,渾渾噩噩,還差點進了幫派,「但我不會罵髒話,個子又矮,人也不妖媚。」沒殺氣也沒狠勁的她「連幫派都進不去」。

興趣始終不在學習的郭葉珍,不知道未來該何去何從。她也曾在西餐廳駐唱,經常很晚回家的她,身上滿是菸味,她唱過黑道的場子,遇過唱歌的餐廳發生槍擊命案,被警察抓去問話。

郭葉珍的青春期一路迷迷糊糊,直到做志工的經驗,才讓原本在隧道裡摸不著邊際的她,看到一道光,趨光前行。郭葉珍五專畢業,進入職場,因為公司離醫院近,就到醫院做志工。「原來我可以幫助別人。」她受到啟發,決定回學校讀書,再到加拿大取得博士學位。總算,郭葉珍在茫茫天地間找到自己的定位。

因為自己曾迷惘、掙扎,當郭葉珍的兒子大學念到一半提出休學的想法,儘管措手不及,也還是尊重孩子用自己的方式探索生命。

兒子中斷學業後,轉做音樂工作。在此之前,經常逃學、沉溺電玩,他對郭葉珍說,音樂是唯一能讓他感到快樂的事情。郭葉珍坦言,自己覺得兒子的夢想沒有現實感,有如空中閣樓;但是另一方面,她也從兒子身上看到過去的自己。

「我也會上課發呆,或是聽不懂老師說的每個字,」郭葉珍想起自己的學習挫折。或許是這段經歷讓她能同理兒子,「他是我兒子,有我一半的基因,我怎麼能要求他呢?」
陪伴孩子走出幽谷

這段反思,讓郭葉珍接下來的動作,變得溫柔。她「勒著舌頭」,忍住質疑,只對兒子說:「做音樂可以,但也要養活自己。」從沒學過音樂的兒子為了圓夢,上YouTube 看英語、日語的影片,下載免費軟體來創作,最後在爺爺的告別式上創作了一首氣勢磅礡的樂曲,令家人刮目相看。他也承接了台北時裝週、日本時裝秀等音樂活動,在音樂路上闖出自己的路。

但後來,兒子從音樂公司轉到設計網頁的工作,和音樂完全無關。「我問他,你怎麼甘願放棄音樂呢?」兒子對她說,在玩音樂的過程發現原來自己喜歡的是creation(創作),「網頁設計也是一種creation。」

「也許有時候我們就是要讓孩子去試試看那些『看起來很廢』的事,打開一扇門走進去,再打開一扇門,不斷探索就會找到自己,」郭葉珍說,帶著好奇的眼光,陪伴孩子探索任何有興趣的事,不是功利的去想目的,而是當作剝洋蔥,一層層往下挖,一個點連結另一個點,就會找到真正喜歡的事。

郭葉珍從不隱瞞她的困頓,書裡也盡是教養的挫折,回頭看這些困難,她說,正因為自己經歷過這些黑歷史,更讓她明白跌到泥淖裡的人生,該如何爬起來?女兒高三時面對憂鬱困擾,曾有過跳軌自殺的衝動,她告訴郭葉珍:「剛剛我在捷運站差點就跳下去了。」郭葉珍忍住擔憂和責備,引導女兒一起學習用正念思考,陪伴她走過昏暗的情緒。

「每個人都是在曾經壞掉、復原、壞掉、再復原的過程中成長。」郭葉珍用她的親身經歷實踐這句話,也陪伴孩子走出幽谷,鼓舞更多父母一次次從挫折中找到重新站起來的勇氣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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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子天下第1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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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容許孩子做 「看起來很廢」的事

親子天下

2020/第1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