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產鮭魚的丹麥小島 成中美科技冷戰新戰場

經濟命脈與政治主體性的拉鋸戰
法羅群島位處世界邊境,主要盛產鮭魚,當地正準備部署5G無線網路設施,卻也把自己推向中美貿易的戰火之中。

亞當.賽泰瑞諾( Adam Satariano)
《紐約時報》科技版記者,目前駐歐洲,主要報導科技政策與隱私權等相關議題。


法羅群島盛產鮭魚,中國為其大出口國,如今卻因要發展5G網路,而捲進中美貿易戰。

法羅群島(Faeroe Islands)的存在就是天然奇觀,覆雪的火山岩高聳矗立在北大西洋,陡峭懸崖下是狹窄的深水峽灣。

這個由十八座小島組成的偏遠群島,坐落在冰島與挪威之間,屬於丹麥的半自治區,以海鸚與捕鯨聞名,也有欣欣向榮的鮭魚產業。

島上人口五萬人,平常居民不常談到科技。但中國與美國最近卻在這裡開闢戰場,大打科技冷戰。法羅群島為了部署超高速5G無線網路,計畫將工程包給一家科技業者,怎知美國這時跳出來,疾呼別讓中國通訊龍頭業者華為得標。美國長期以來認定,華為是中國政府的棋子,採用華為將有國安隱憂。

中國官員也出面介入。法羅群島一名資深官員最近的談話遭人竊錄,他說中方願意推廣兩地貿易,但前提是要讓華為得到5G標案。

中國畫貿易大餅 交換5G標案

「從商業角度來看,法羅群島對華為或其他企業並不重要。」在丹麥議會代表法羅群島的史卡勒(Sjurdur Skaale)日前受訪時說:「中國與美國的大使館會吵這件事,表示事情不單純。」

中美的科技之爭,如今已到了戰場永遠不嫌小的地步。因為地鄰北極而另有軍事重要性的法羅群島,加入歐洲其他國家的行列,成為中美兩國在華為議題的苦主。

過去一年多來,美國陸續施壓英國、德國、波蘭等國,要求各國拒絕採用華為的5G網路,指出中國共產黨利用華為監視或破壞關鍵網路。然而,中國對德國車、法國飛機、英國藥品的需求愈來愈大,如果歐洲各國站在美國這邊,恐怕會自毀與中國的經濟關係。

法羅群島總理尼爾森(Bardur Nielsen)試圖當和事佬,發聲明指出:「就發展5G網路一事,政府並未受到外國當局的施壓或威脅。」華為能否得標,全由當地電信業者法羅亞電信(Foroya Tele)決定。

法羅亞電信聲明表示正在測試不同技術,「5G網路對法羅群島是重大投資案,供應商的選擇需要嚴謹考量。」

對島上居民而言,有關華為與5G的爭議點不在網速,鮭魚才是關鍵。鮭魚是法羅群島的經濟命脈,島上逾九成外銷都是漁產。鄰近海域都是鮭魚養殖場,日後將出口到巴黎、莫斯科、紐約,還有需求愈來愈大的北京。

二○一○年後,中國減少對挪威的魚類進口,藉此抵制挪威將諾貝爾和平獎頒給中國人權人士劉曉波,連帶使得法羅群島輸往中國的鮭魚出口量漸增,中國目前占總外銷量約七%。

一四年,歐盟限制輸往俄羅斯的漁產品,但法羅群島不屬於歐盟成員,因此不受影響,銷售至俄羅斯的鮭魚數量大幅成長。

整體而言,法羅群島一九年的鮭魚外銷金額預計超過五.五億美元,較十年前的一.九億美元不可同日而語。
美大使:華為高層為中共服務

鮭魚生意現在也捲入5G爭議之中。一九年十一月時,美國駐丹麥大使姍茲(Carla Sands)公開示警,在法羅群島當地報紙撰文說,如果採用華為的5G網路,「後果可能不堪設想。」她說,一個國家如果開放華為進來,等於「同意在中國共產黨的規定下做事。」

她日前接受丹麥媒體訪問時又說,有位負責北歐市場的華為高階主管「在幫中國共產黨員工作」,「這些黨員正在將間諜、貪腐、賄賂等活動散布到全球。」

丹麥《貝林時報》(Berlingske)最近公布一段錄音檔,其中,在法羅群島政府擔任資深助理的瓊森(Herálvur Joensen)說,中國大使要求採用華為的5G網路,否則將阻擾雙方的貿易協議與漁產銷售。

華為的批評人士抓到機會,說這次爆料顯示華為與中國政府過從甚密。

中國大使馮鐵在《貝林時報》撰文表示中國並未施壓法羅群島。「讓華為在丹麥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是我的責任。」他說:「威脅他人絕非中國文化,那是美國的厲害之處。」

儘管許多民眾的立場偏向美國,但也有人看不慣美國要求禁止華為的作法,說當初是華為幫忙建立4G網路,讓住在偏遠地區的民眾可以打手機或分享照片。

以法羅羊毛設計毛衣等服飾的克莉森(Sissal Kristiansen)說,她聽了姍茲之前的訪談,「覺得這個人很討厭。輪不到她幫我們做決定。」其他人則擔心,如果不選擇華為,與中國的經濟關係會遭殃。許多當地人還記得九○年代的那場經濟危機,約一成民眾被迫搬到海外謀生。

根據官方數據,島上現在幾乎沒有人失業。跟其他北歐國家一樣,這裡的醫療保健與教育等社會福利完全免費,而且犯罪率幾乎是零。

「中國不只是好客戶而已,更是必要的客戶。」曾撰文評論法羅群島的北極專家布雷姆(Martin Breum)說:「這裡沒有其他東西能外銷全球,他們只能靠漁產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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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周刊 第12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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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產鮭魚的丹麥小島 成中美科技冷戰新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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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第120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