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購物有害?恐致金錢畸形腦

Z世代尋求幸福感,熱中社群平台採購


TikTok不只是年輕世代的新聞來源,更是購物平台!但專家分析,TikTok演算法會扭曲金錢觀,造成「金錢畸形」。只是在TikTok上買個東西,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文/邱祐慶


▲民支付公司(CitizensPay)一項調查指出,高達九成的Z世代,曾在TikTok上買過東西。達志影像

今年27歲的史普林克(Caitlyn Sprinkle),是美國田納西州一家資產管理公司的財務分析師,她向《華爾街日報》指出,自己的TikTok動態牆上混雜「經濟陰霾」和「購物狂潮」的各種資訊,包括理財專家拉姆齊(Dave Ramsey)「崇尚節儉、避免債務」的警告,以及網紅向觀眾炫耀的奢侈品。

她會使用理財App記帳,並在家裡做飯減少外食,目的就是為了節省開支,來購買「她覺得必須買的東西」。

「在TikTok和周圍朋友影響下,你會不得不買這些東西,為了就是融入他們,」史普林克說:「這種情況其實一直都有,但在TikTok上更明顯。」

TikTok影響力無遠弗屆,根據《華爾街日報》報導,它幾乎是30歲以下美國民眾獲取新聞的主要管道,不只如此,許多年輕族群也會在上面購買東西。

儘管TikTok在美國可能面臨被封殺的命運,但它仍是一股巨大的文化力量,影響年輕族群的決策和觀點。


九成曾買TikTok出現商品

許多TikTok用戶表示,他們的動態牆上,有許多廣告和網紅的業配影片,這增加他們在TikTok虛擬商店上購物的意願。公民支付公司(Citizens Pay)一項調查更指出,高達九成的Z世代,曾買過在社群媒體上出現過的東西。

TikTok官方就公布一項數據,hasgtag「#TikTokMadeMeBuyIt」(TikTok讓我買了東西)的貼文,就有700多萬則,累積超過100多億觀看次數。在消費性商品(CPG)產業中,近半的品牌hashtag挑戰活動,獲得了超過5美元(約新台幣160元)廣告效益,使用者互動也相當熱烈,平均每四名就有一名參加hashtag挑戰活動。

休士頓一位23歲的母親羅德里格斯(BreAunna Rodriguez)提到,自己很喜歡購買TikTok上流行的嬰兒服裝和其他小物,包括假睫毛、椰子油漱口水,以及一種號稱可以減少妊娠紋的浮石。

此外,她說TikTok也影響她的職涯規劃。在她的動態牆上有很多年輕創業者,他們對朝九晚五的工作不以為然,這促使她在2022年底辭去助理工作,到一家有線電視公司從事遠端佣金制的工作。

「我在TikTok上看到一個19歲的交易員,每天只需要工作兩個小時,當時我就想:『我該怎麼做?』」

TikTok持續不斷推播的消費影片,無論是前陣子造成搶購熱潮的史丹利保溫杯,還是在Instagram上洗版的英國絨毛玩具Jellycat,都讓年輕族群難以抗拒。TikTok更在2023年創立TikTok Shop,企圖與亞馬遜(Amazon)等零售商一較高下。

與室友合租公寓的史普林克說,她很希望有一天能擁有自己的房子,但感覺遙不可及。「你必須擁有一定程度的幸福感,比如做自己想做的事、買自己想買的東西,」史普林克說:「我所有的錢不是為了將來,而是我努力活在當下、享受當下。」

然而,TikTok也有許多難題待解,除了可能在美國被封殺,專家也警告,TikTok會讓年輕族群錯估自己實際的財務狀況,長期下來,會扭曲他們的金錢價值觀。


專家:恐影響用戶財務健康

根據《路透》報導,美國總統拜登以國家安全為由,在4月24日簽署法案,要求TikTok在九個月內賣給非中國買家,否則將不能上架到美國的蘋果App Store和Google Play商店。

對此,TikTok在5月7日向華府聯邦上訴法院提出違憲訴訟,指控TikTok禁令違反憲法第一修正案,已侵犯美國1.7億名用戶的言論自由權。

TikTok在美國的影響力有多大?根據皮尤研究中心(PewResearchCenter)的數據,在18到34歲的美國成年人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使用TikTok,29歲以下的用戶中,約有1/3的人表示,他們常在TikTok上看新聞,2020年,這個比例甚至還不到10%。除了看新聞,用戶也會在上面購買東西,但動態牆上的資訊,可能會讓用戶不知所措。

想像一下,如果你的主要新聞來源告訴你,你們這代人沒人能買得起房、食品價格失控,及很多人都背負著鉅額信用卡債務;同時又告訴你,2500美元(約新台幣8萬元)的LV包包和70美元(約新台幣2200元)的保濕霜是「必備品」時,會發生什麼事?

《華爾街日報》對理財專家和十多位年輕人訪談顯示,他們感到困惑又悲觀,他們也認為:如果經濟前景不好,為何不享受當下?但經濟學家警告,TikTok可能會讓年輕人理想和實際的財務狀況產生脫節,造成他們的金錢觀扭曲,理財顧問更以「金錢畸形」來形容類似狀況。

29歲的伊達爾戈(Evelyn Hidalgo),一年前從社交策略師的職位離職,轉行擔任TikTok的全職內容創作者,雖然她發布一些關於自己預算有限的貼文,但她的動態牆上,仍充滿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或是看起來與自己相去甚遠的生活樣貌,比如擁有一棟又大又漂亮的房子。

「你感覺的生活樣貌,並非你實際的樣子,」伊達爾戈說:「當我在看TikTok或其他社群媒體時,感覺動態牆被分成兩半,一半過著令人羨慕的生活,另一半則在苦苦掙扎。」

美國線上貸款平台LendingTree資深經濟學家錢尼爾(Jacob Channel)分析,經濟上的不確定性,會導致年輕族群做出錯誤的選擇,例如,信用卡的債務會侵蝕退休基金,以及食品和住房等開銷,長期下來,會影響他們的財務健康。

根據LendingTree的數據,過去兩年裡,Z世代的非抵押貸款債務就增加一倍,平均大約增加1.1萬美元(約新台幣35.2萬元)。然而,受益於大環境,年輕族群財富成長速度也更甚以往。

勞動市場緊縮,工資飆漲

聖路易斯聯邦儲備銀行的數據顯示,出生於1990年代的美國民眾,其財富中位數,在2019到2022年間翻了四倍以上,達到4萬多美元(約新台幣128萬元),「這已超越前幾代族群的財富成長速度,」數據科學家里基茨(Lowell Ricketts)說。

經濟政策研究所(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資深經濟學家莫里西(Monique Morrissey)則認為,雖然擁有房子讓人覺得是難以企及的夢想,但年輕人正從當前的經濟環境中獲益。

「Z世代和年輕的千禧世代,正處於順風的環境,他們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受益於勞動市場的緊縮,這讓他們的實際工資快速成長,」莫里西表示。

「錢要花在刀口上」「崇尚節儉,不購買非必要的東西」,這些耳熟能詳的理財觀念,似乎不再適用於年輕世代。享受當下、活在當下、讓自己有幸福感的價值觀,已經愈來愈普遍,但如果花錢如流水,造成入不敷出,TikTok「金錢畸形」的狀況,仍會持續發生。
遠見雜誌2024/6月 第45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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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kTok購物有害?恐致「金錢畸形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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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6月 第45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