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捨棄、專注聚焦

2014年接任諾基亞（Nokia）執行長的拉吉夫．蘇里（Rajeev Suri）「勇敢捨棄、專注聚焦」，帶領諾基亞從B2C消費市場龍頭，全面轉向B2B企業市場，從一個幾乎破產的行動裝置製造商，轉型成全球領先的科技與網路基礎建設企業。

◎撰文／楊迺仁　圖片提供／法新社、商周圖庫、Shutterstock 諾基亞（Nokia） 在3 月宣布，現任執行長拉吉夫．蘇里（Rajeev Suri）將於8月31日卸任，由芬蘭能源公司富騰（Fortum）現任總裁兼執行長佩卡‧倫德馬克（Pekka Lundmark）於9月1日接任，蘇里將繼續擔任諾基亞董事會顧問，直到2021年1月1日。

根據負責管理公司專利組合的諾基亞技術部門報告顯示，諾基亞2019年營業利潤雖成長3%至12.4億歐元（13.5億美元），銷售額則是下滑1%至14.9億歐元，但董事會認為諾基亞在5G領域發展仍不夠迅速，因諾基亞其實在2012年就已涉足5G技術研發，2013年更已啟動對5G專利技術布局，但目前在5G電信設備市場占比，仍落後於華為及愛立信（Ericsson）。

也有另一種說法，蘇里早已有辭職打算，諾基亞也早已在努力制定平穩過渡方案。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不是蘇里在2014年接任諾基亞執行長時，幫助諾基亞從已經陷入大幅虧損泥沼傳統手機事業，大幅度轉型成為電信設備業者，諾基亞不可能在全球即將進入5G市場之際，仍有大顯身手機會，蘇里可說是功成身退最佳典範。

從手機市場龍頭跌下雲端

諾基亞成立於1865年，從一家以伐木、造紙為主的公司，陸續生產膠鞋、輪胎、電纜到全球聞名的手機，堪稱是「不斷轉型」的企業最佳典範，每次轉型都是巨大挑戰，因轉型前的營運模式，往往正是轉型時的最大阻礙。

蘇里在接任諾基亞執行長後，面臨的最大挑戰就是要放下諾基亞一度非常成功的手機事業，轉型專注於電信設備業務。諾基亞自從1997年擊敗摩托羅拉（Motorola）登上全球手機龍頭寶座後，14年內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2000年市值一度逼近2,500億美元，僅次於麥當勞及可口可樂，2007年手機全球市占率達到4成，甚至貢獻芬蘭國內生產總值的4%。

但諾基亞輕忽智慧型手機快速崛起，到了2011年第二季，諾基亞全球手機銷量第一的地位，就被蘋果及三星雙雙超越，到了2012年前6個月營業虧損，不但超過20億美元，市值更是大跌96%。

諾基亞在手機事業錯誤的策略決定，可說是諾基亞營運危機出現的關鍵，尤以後來轉向投入微軟Windows Phone的決定，更成為壓垮駱駝最後一根稻草，最終在2014年大幅裁員1萬4,000人，還以72億美元低價，將手機業務拋售給微軟，且同意在交易完成30個月內，不再涉足行動設備市場，等同於徹底退出手機市場。

蘇里就是在這樣風飄雨搖的時間點， 接任諾基亞執行長。事實上，企業轉型重生案例雖並不少見，但像諾基亞這樣從B2C消費市場龍頭，全面轉向B2B企業市場案例，卻非常罕見，因2種業務型態精神及特色，可說是大異其趣，如何不受過去包袱羈絆，同時還要面對全新挑戰，在在考驗蘇里領導能力。

捨棄傳統包袱專注創新變革

蘇里帶領諾基亞開始轉型的新策略是「勇敢捨棄、專注聚焦」。如同2012年5月開始擔任諾基亞董事長的李思拓．席拉斯瑪（Risto Silasmaa）所言，諾基亞轉型「就像是要將飛機引擎、機艙、機翼先拆掉，再重新組裝成一架完全不一樣的飛機」，捨棄手機事業只是諾基亞轉型第一步，如何重組更是一大挑戰。 針對留下的3個性質極為不同的業務，分別是網路基礎建設、HERE地圖服務、技術及專利授權，諾基亞需做出取捨。由於蘇里在2009年10月就已開始負責諾基亞通信設備業務，從最早的「諾基亞西門子網路公司」， 到後來改名的「諾基亞方案和網路業務（NSN）」，正是因蘇里在任內積極變革，如大規模裁員1.7萬人，產品開發專注行動寬頻產品等業務重組行動，讓業務原不理想的NSN，搖身一變為諾基亞重點業務，蘇里在通信設備市場業務長期耕耘及重組電信設備產業的經驗，都成為他接任執行長後，將網路基礎建設（包含網路處理器、路由器、無線通訊技術等）作為主要營運方向的最佳後盾。

蘇里曾向分析師解釋諾基亞所做的努力：「諾基亞所做的每個重大策略、所有行動，最重視的事，就是當你知道要往哪裡走時，就得走得更快、更有效率。為了制定策略、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我可以1年不做其他事。¬」 於是諾基亞很快地在2015年就把跟網路基礎建設無關的Here地圖服務，以28億歐元賣給由Audi、BMW、Daimler等汽車廠組成的德國汽車聯盟。不過， 諾基亞決定繼續保留「專利與技術」事業，不僅是為了維持諾基亞在創新與改造發明的優良傳統，也是因諾基亞大部分專利，其實都與諾基亞專注於網路基礎建設策略有關，包括虛擬實境、智慧醫療等領域，都是未來5G網路建設的關鍵應用。 如諾基亞推出一款售價6萬美元的VR攝影機OZO，搭載了8個光學鏡頭和8個麥克風，每個鏡頭解析度都是2K，能以1.5 Gbps速度保存8個鏡頭拍攝壓縮RAW影片片段，並播放360度立體影片，用戶可透過Oculus或HTC Vive等VR裝置從YouTube上觀看OZO拍攝的VR影片，OZO市場定位鎖定高端VR電影和電視製作，也是諾基亞捨棄消費市場，轉向專業企業市場的證明。

事實上，專利與技術部門在諾基亞年營收比例占不到5%，但營業利潤卻高達20%以上，諾基亞在美國有1.6萬個通訊專利權、4,500個待審通訊專利，在歐洲確定與待審專利合計達2萬個，諾基亞持有4GLTE專利比重更高達19%，意味任何手機廠商製造4G手機都無法避開諾基亞專利，對諾基亞市場估值及競爭力，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諾基亞轉型網路設備供應商之路

蘇里對諾基亞最大的貢獻， 還是在於全面轉向「擴張網路基礎建設事業」計劃， 如諾基亞在2 0 1 5 年以166億美元收購阿爾卡特朗訊（Alcatel-Lucent），取得更多有關網路基礎建設研發及創新能力，如5G網路、軟體定義網路（software-defined networking, SDN）、虛擬實境（VR）攝影機等技術，諾基亞也自此從單純提供行動網路供應商，蛻變成能夠提供完整網路基礎建設解決方案供應商跨國企業。

如果按照2014年收入來計算，諾基亞此舉等於是將網路設備企業排名第三和第四的廠商合而為一，也因此能與愛立信及華為三足鼎立。但蘇里指出，與愛立信不同的是，諾基亞業務更多屬於端對端的服務，且諾基亞與華為都擁有網際網路協議、固定資產、手機、應用及分析等業務，反觀愛立信則相對較為欠缺，諾基亞未來最大競爭對手，顯然就是華為。 諾基亞在MWC2016上也宣布，設立3.5億美元基金投資新的物聯網項目，部署兼容5G的全新無線接入網路相關產品來替代現有的Flexi基站，及收購加拿大網絡安全公司Nakina Systems，這些市場策略都是諾基亞專注聚焦網路基礎建設重要策略。諾基亞目前在5G網路設備市場與愛立信和華為的競爭，並不是很順利。2019年10月，諾基亞曾宣布暫緩發放股利並調降財測，當日股價跳空重挫 23%。過去12個月來，Nokia市值蒸發約三分之一，引發許多諾基亞投資人不滿，可能因此成為促成蘇里離職的原因之一。

但接替蘇里擔任執行長的倫德馬克也已宣示，會帶領諾基亞持續在接下來5G網路應用發展突破，同時也將投入開拓美國與中國境內電信業務市場。市場研究機構Dell’OroGroup估計，若排除服務，光是供應2G、3G、4G和5G網路基礎設施，1年就有約300億美元商機。時值美國以威脅國安為由，遊說盟邦封殺華為設備之際，諾基亞能否瓜分華為流失的地盤，將會是諾基亞能否站穩5G設備市場的關鍵。

較於2012年7月市值最低點，諾基亞在2017年7月市值成長超過500%，蘇里雖即將離職，但他在執行長任內帶領百年大廠走過低谷，逐漸為諾基亞找回昔日的光芒，其貢獻實是不可抹滅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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